公孫離很快傳來了消息。
「回殿下，昨日陛下接見的只有六部的人，以及文大人。」
姜離皺了皺眉：「文鴻毅？」
公孫離頷首。
姜離其實可以想到，文鴻毅去見皇帝是正常的，不去見皇帝才是不正常的。
但若是說問題都在文鴻毅的身上，也不一定。
「朕知道了。」
知道了此事之後，姜離便去了後宮。
「母后。」
張皇后看到姜離，笑著走了過去：「今日不知是颳了哪裡的風，倒是把你給刮來了。」
姜離笑了笑：「母后這話說的兒臣都有些慚愧了，兒臣天天來請安，母后莫非是厭煩了？」
張皇后對兒子很是滿意，如今兒子來看自己，她更是高興得很。
「你們瞧瞧，這太子啊，就是油嘴滑舌。」
一旁的嬪妃自然是清楚張皇后炫耀的心思，紛紛開口附和。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多孝順，哪像我那個不孝子，也不知道來看看臣妾。」
「就是啊，臣妾生平，也只看到殿下是個純孝之人，娘娘莫要誤會了殿下。」
「……」
張皇后被眾位嬪妃說的心神愉悅，眼中滿是笑意。
「好了好了，你們這群促狹的，都回去吧。」
張皇后帶著姜離回到了自己的宮殿。
「看你這臉上，有什麼煩心事？」
姜離嘆了口氣，原本是不想說的，畢竟這件事情涉及到的是皇帝，而且若是張皇后不知，只能給她徒增擔憂。
但是現在看著張皇后溫柔的神情，姜離卻還是將這些事情說了出來。
「午時去了父皇那邊說了些事情，瞧著父皇的神色似乎是不對勁兒……兒臣斗膽，和門口的太監打探了一番，而後父皇就將那太監給打殺了。」
「兒臣對那太監有些愧疚，但卻也擔心是不是自己哪裡做錯，惹父皇生氣了，父皇也是許久沒有如此憤怒了……」
昨日那太監被打殺了之後，姜離就借著太子妃的名義，讓人送了一口上好的棺材過去，又安置好了對方的家人。
張皇后無奈地一笑：「這是因為，你父皇覺得自己老了。」
姜離有些驚愕，他是真的沒想到竟然會是這個理由。
「自古以來，成為皇帝的人，年邁之時，你可曾記得他們做的什麼事情？」
姜離自然是知道的。
「求仙問藥，莫不如是。」
張皇后點了點頭，嘆息道：「是啊，自古以來皆是如此，你父皇也是，只不過他不信這些術士罷了，但是他的想法和這些帝皇是一樣的。」
之所以求仙問藥，是為了讓自己活得更加長久。
自古以來，這些帝皇為了能掌握權利更長的時間，不讓自己老去，不惜耗費巨大的民生民力去找所謂的長生之法。
他們恐懼死亡，恐懼失去權利！
所以做下了如此昏聵之事！
而鴻武皇帝，也是如此。
他懼怕死亡，是因為家人還在。
但他又明白求仙問藥之術只是騙局，否則當初他就不可能從鴻運皇帝手中奪走天下！
張皇后輕嘆一聲：「你父皇啊，矛盾得很，既想讓你們多陪陪他，又想著你早日成為一個合格的皇帝後登基。」
「但這些時日你批閱摺子忙得很，本宮也去勸過他，勸不進。或者說，他也知道本宮說的是對的，但是沒有辦法做到。」
走出後宮的時候，姜離的心中有著複雜的滋味。
鴻武皇帝對他而言，可以說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回到東宮，許雨萌走了上來，輕聲道：「方才父皇給稚奴賜了些東西過來，臣妾打算抱著稚奴去謝恩。」
姜離點了點頭：「正好，朕陪著你們去。」
正要離開的時候，小太監來報：「殿下，文大人來了。」
姜離的腦袋又是一陣一陣得疼，但是文鴻毅生了病還如此積極地過來給他授課，他也不能不知好歹。
「你們先去吧，朕待會兒再過去。」
許雨萌欠身之後，抱著稚奴離開了東宮。
他們前腳離開，文鴻毅後腳就踏進了東宮的大門。
「臣拜見太子殿下。」
姜離點了點頭。
「勞煩太傅了。」
文鴻毅繃著臉，開始給姜離授課。
雖說太子的行為有些無狀，但是人還是很聰明的。
授課結束之後，姜離半死不活地躺在椅子上。
「殿下，臣有一事要稟。」
姜離回過神來，說道：「說吧。」
文鴻毅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自古以來，皇子滿七歲便可以入國子監讀書，臣記得八皇子已經滿七歲，可以入國子監念書了。」
姜離皺了皺眉，要說這的確是不公，不說百姓，換成普通的官員之子，進入國子監之前也要通過考核，否則就算你年紀再大，也不可能進入。
但是皇子就不一樣了，就算你再紈絝，只要年紀大了，你就能進入國子監讀書。
「朕知道了，朕會提醒父皇的。」
文鴻毅這才滿意地離開。
姜離揉了揉眉頭，他忽然覺得這位文大人還是病著比較好，清淨。
歇了一會兒之後，姜離就去了文華宮。
文華宮乃是鴻武皇帝批閱奏摺、接待老臣的地方。
姜離過去的時候，鴻武皇帝正逗著稚奴。
看到姜離，鴻武皇帝頓時瞪了一眼：「今日倒是有空來理會朕這個糟老頭子了。」
姜離無奈，連忙順毛撫摸：「父皇，那你可就誤會兒臣了，兒臣巴不得日日都來父皇面前。若是父皇願意，兒臣明日開始就帶著奏摺一邊陪著父皇，一邊批閱奏摺。」
鴻武皇帝冷哼一聲：「豈能如此？做事不可三心二意！」
姜離眼中滿是孺慕：「兒臣當真是想要陪著父皇，只是國事太多，故而相處此番一石二鳥的計策。」
鴻武皇帝面上滿是愉悅之情，卻是擺了擺手：「行了行了，莫要來朕面前糟心。」
姜離苦笑著打趣：「兒臣看，父皇是有了稚奴之後就不需要兒臣了。」
鴻武皇帝哈哈大笑，逗著懷裡的孫子：「你說得對，稚奴比你可愛多了。」
許雨萌見到父子倆培養感情，找了個藉口離開了文華宮。
鴻武皇帝這才說道：「昨日那太監，是個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