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書劍和韓匪仁一前一後，如同之前向外走去。

  兩人一言不發。

  一股詭異的尷尬瀰漫四周。

  悶頭走了許久，韓匪仁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抬起頭，薛書劍卻也正好回過頭。

  兩人異口同聲：

  「薛兄弟/韓兄弟那個」

  「」

  兩人打了幾個哈哈，又繼續悶頭趕路。

  「到了。」

  「嗯。」

  薛書劍抬起頭。

  卻又見到那位熟悉的身影。

  黑霧。

  世間萬物再次停滯，滾滾化作黑白二色。

  韓匪仁的尷尬之色還停留在臉上。

  「直接上，還是走流程？」

  薛書劍抬眉, 捏出一道金光在手中。

  黑霧卻晃動著，突顯出一個碩大的人頭。

  它搖了搖頭。

  「少年，我與你本無意交惡。」

  「你的天資卻是驚人，比得上我至少三分之一。」

  「我認可你了。」

  「咱們其實可以攜手，共贏。」

  薛書劍疑惑：「如何個共贏法？」

  「殺了這滿城的人，修煉悟道，我有無代價的特殊轉換靈法, 靈氣我可以分給你一半。」

  薛書劍啞然失笑。

  「殺人太多，不好悟道的。」

  黑影皺眉：「時間如此多欲望, 殺欲是其中最弱小一環，不用擔心影響大道。」

  「**，暴欲，甚至於食慾，對於大道的影響都遠遠小於殺欲。」

  「修煉一途，本就是一個個白骨堆積起來的。」

  黑煙滾動著。

  其中，湧現出半本秘籍，其中黑白兩色交匯，字跡如蚯蚓，看作高深，清晰處卻又無法洞察。

  「這本秘籍，叫死脈經。」

  「半本死脈經，甲子成道仙。」

  「曾有家境慘澹少年，獲其中傳承，在亂葬崗中廝混幾日，一飛沖天。」

  「普通人，幾天便快速踏入仙道，進階築基！」

  「他手刃了所有曾經蔑視他的仇人, 靠著道經，直至一方道祖。」

  黑霧的聲音蠱惑性極強，仿佛無數道粘稠的觸手，將薛書劍的心念一點點拖入深淵。

  「我為刀俎，人為魚肉。」

  「我便坦白了，這本秘籍，代價極大，進步極快。」

  「但我知道，咱們都是一類人，都是無視代價的天驕。」

  「如何，加入我們」

  黑霧的最後一句話拖得冗長，且像是回音一般，無數次盪起漣漪。

  恍惚間，薛書劍好像忘記了一切。

  他忘記了銅錢，忘記了自己此時身處試煉。

  薛書劍變成了真正的自己。

  他憑藉著本心，雙目死死盯著眼前黑霧。

  黑霧滾動，桀笑身不停。

  「半本秘籍，可以給你所有你想要的。」

  「加入我們吧, 加入我們吧！」

  「刀俎，魚肉」

  黑霧上前，一點點將似乎正在躊躇的薛書間吞噬。

  黑霧桀笑。

  薛書劍還在不斷呢喃著：「秘籍我可以豁免代價，這本秘籍可以助我成道！」

  「對！成道！」

  黑霧不斷附和著。

  直至薛書劍徹底消失在了黑霧之中。

  「成了！」

  噹啷——

  黑霧之中，金光驟起。

  黑霧的形成的巨大人顱的臉迅速垮下來。

  沒成。

  薛書劍的身影出現在金光之中，輕輕彈指，金光乍現。

  滋滋——

  黑霧緩緩退散。

  「我覺得，還是把你殺了，獲得的秘籍更實在。」

  薛書劍呢喃著。

  黑霧不甘地徹底消散，落下一本昏黃色秘籍。

  薛書劍的手剛一靠近，便秘籍「撲」的一聲化作齏粉。

  「果然，是騙人的。」

  薛書劍嘆息。

  丹田之處，金光匯聚，金丹輪廓虛影被緩緩填充。

  月光灑下，黑霧消散後，無數顏色又回來了，萬物恢復運轉。

  薛書劍踏步，告別了滿臉尷尬的韓匪仁。

  「我為刀俎，人為魚肉。」

  「這句話說得到是不錯。」

  薛書劍坦然一笑，露出滿口森然白牙。

  他漫步回到府中，迎著月光，緩緩悟晰丹田金光。

  今日依舊月圓。

  薛書劍睡下。

  睡夢之中，他腹部金光璀璨如明晝。

  薛書劍呢喃著：

  「萬千苦困，一法破之。」

  「殺人，不怕，殺對人，便不愧於道！」

  ————

  第二天，起來。

  薛書劍想要去趕早市，彌補昨日。

  剛推開門，便聽到一人哭喊之聲。

  「少爺，少爺」

  薛書劍皺眉，是一位小卒，中年人，滿臉皺紋如溝壑，似乎悲痛至極，死死拉著他的衣袖。

  「如何了？」

  小卒剛欲開口，卻被薛書劍打斷。

  「沒錢，不救人。」

  小卒搖搖頭：「此事與您有關！」

  「說罷。」

  「近些日來，城外來了一眾仙人，其中有一人凶神惡煞，大漢模樣，昨日，他闖進我家，他綁架了我的妻兒，要求我將您帶去木屋」

  薛書劍皺眉。

  小卒懇求：「求您了，大人！」

  他作勢要跪下。

  薛書劍連忙用手一挽。

  他面色閃過一絲奇怪。

  觸感。

  小卒的觸感很奇怪。

  他心中生疑，卻並不表露出來。

  「帶我去。」

  既然是秘境，找架打，便不用畏手畏腳的了。

  薛書劍想著。

  小卒如釋重負，大口喘息著：「謝過大人，謝過大人！」

  他想要跪下，卻被薛書劍伸手攔住。

  兩人沒有過多說話，畢竟是十萬火急的事。

  小卒帶領著薛書劍，自東向西，穿過喧鬧的早市，僻靜的竹林。

  薛書劍嘆息，又一次沒趕上早市。

  兩人七拐八拐。

  環境越來越偏僻，人聲，乃至人生活的痕跡都越來越少。

  薛書劍心中早就明了。

  哪有人住在這種地方的？

  果不其然，在小卒第三次說到了的時候，兩人一個拐彎。

  撲！

  四面竹林環合，悄愴幽谷，淒神寒骨。

  小卒就驀然在薛書劍眼前活生生炸開，化作齏粉。

  薛書劍嘆息。

  他雙眸金光璀璨，右手伸出一指，觸手張開，無數磅礴力量盡泄。

  轟隆隆！

  四周竹林轟然倒塌。

  灰塵濺起。

  有一席白衣立於其中，看樣貌是一位普通中年人。

  薛書劍皺眉：「這些日子，進城的仙人的容貌畫冊里，沒有生的這副模樣的啊。」

  白衫者搖搖頭。

  少年也有樣學樣，搖了搖頭。

  地上，無數陣法已經被觸手拍散，刮花。

  薛書劍速戰速決。

  他要將白衫者生擒！

  觸手從四面八方襲而出！

  令薛書劍沒想到的，白衫客居然直直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