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書劍右手在身後不由余力地掐了個法決。
他看著眼前少年,腳步虛浮地上前幾步。
「咳咳咳。」
薛書劍用手捂住口,靈力一逼,便哇地吐出一口血。
是在示敵以弱。
徐峰象瞳孔劇縮,倒退幾步,滿臉鄙夷。
這小子滿身血污,怕不是早已深受重傷?
這可不好,影響了我的轉運儀式怎麼辦?
徐峰象又上前幾步,面色有些焦急:
「你受傷了?重麼?」
薛書劍搖搖頭,又咳了幾聲,身影彎的更深:
「不重,不重,區區致命傷」
他一瘸一拐地朝著徐峰象上前。
徐峰象也滿臉焦急,上前兩三步。
此時,亂葬崗內,兩人距離已經不過兩步。
薛書劍猛地出手!
他右手飛出一道銅錢,勢氣驚人,上附金色紫色兩道詭譎光芒。
上附的紫光便來自鬼爪,也就是鬼氣附物。
同時,徐峰象的表情猛地一變,由焦急變作戲謔。
當——
他袖子一拂,其中閃爍出隱秘霞光。
銅錢的勢氣便在空中猛地一下停滯,落在地上。
薛書劍法決一掐,銅錢便又咻的一聲飛回手中。
三息間,兩人互相試探完畢,各自收手。
徐峰象皮笑肉不笑,不過薛書劍半人高的身影,此時卻壓迫感十足:
「那幾個書生,是你殺的?」
薛書劍不言,死死掐住銅錢。
徐峰象哈哈大笑:「不用緊張,我不是為了他們尋仇的。」
「區區一個練氣一兩層的廢物,背景比起我就是芝麻大小,廢不著我出手。」
「我找你,是為了商討要事。」
薛書劍依舊不言。
徐峰象嘆出一口氣,左右踱步幾下。
薛書劍猛地警覺,左手藏在身後,虛掐法決。
徐峰象搖搖手:
「真的,我不騙你,不信?」
薛書劍雙腳微微顫抖,銅錢都握不穩了。
徐峰象:「哎呀,不用在以弱示人了,沒用的。」
「要我說,你還沒築基吧。」
「便可以御物了?你手中的銅錢,是你的本命之物?」
薛書劍皺眉。
徐峰象更疑惑:「你不知道本命之物?」
「這片天地秘境的氣運變異了,你們這些本地人都被氣運沾染,這方天地把自己積攢百年的機緣散盡,都落入了你們的口袋。」
「這枚銅錢,便是你的本命之物。」
「欸?你將它煉化了?」
徐峰象看著薛書劍手中的銅錢,貪婪閃順即逝,而後又是微微蹙眉。
本命之物居然被他煉化了?到時候我奪回來,再抹去他痕跡,威力至少會降低三成。
徐峰象一臉肉疼。
「你應該還有一枚玉佩吧,那個叫什麼來著?對了!關二!」
徐峰象話鋒一轉,又左右走了幾步,發出沙沙步聲,微微低眉:
「關二的本命之物?」
薛書劍身形一頓:「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徐峰象哈哈大笑,又走了幾步:「我啊,我」
突然,薛書劍又吐出一口鮮血。
徐峰象一驚,向後連退幾步。
鮮血飛漲幾米,滴落在徐峰象原本站在的地方。
他有些慍怒:「怎麼發現的?」
薛書劍冷笑一聲,右手連掐好幾下。
原來,剛才徐峰象邊走,邊暗自用腳刻畫陣法,已經刻成了七成。
而後,這門陣法被薛書劍一口血全毀了。
薛書劍冷不丁開口:「你幾歲?便這般有城府了?」
徐峰象一愣,笑道:「今年十六。」
薛書劍摩挲著下巴,用極其細微的聲音疑惑道:
「欸,奇了怪了,這人都十六歲了,為何生的這麼矮小?」
聲音極小如針落,在死寂無比的亂葬崗卻是清晰無比。
徐峰象臉色一黑,咬牙切齒,雙目似乎要噴出烈火:
「好!很好!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找死?!」
薛書劍不言,猛地一震右手!
銅錢從袖中激射而出!
這次的銅錢金光盛的離譜,宛若星晝落下,足足遮蓋住徐峰象。
徐峰象右手一扇,將銅錢逼退,他視線中的金光尚還沒有散去,他冷哼一聲:
「鬼蜮伎倆罷了!死去!」
金光散去。
薛書劍向後激退數步,有數隻陰狗猛地躍出草叢,向著徐峰象簇擁而上。
他吃痛,尖聲大叫。
薛書劍心念一動,地上銅錢金紫光同時大盛,再次朝著徐峰象再次衝去。
徐峰象被陰狗咬了好幾口,泫然欲泣,用力將下身衣擺撕去。
他從右腳內側拔出一把小刀。
小刀上剎那間冒出金光,剎那間,有一層淡薄的金色護罩浮現。
當——
銅錢撞擊在護照之上,護罩一下搖曳,光效淡了幾分。
陰狗一擁而上,朝著護罩一口兩口,陰毒如斑脈爬上徐峰象傷口。
他大罵,右手在空中一轉。
而後,便只停留在空中一轉。
徐峰象一愣,他望向自己的右手衣袖。
「什什麼時候。」
薛書劍搖搖頭,他心念一動。
一隻陰狗停下攻擊,回過頭,口中激射出一物。
薛書劍接下,細細端詳。
是一枚金黃色的符籙,上書神紋,他一眼望去,莫名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這便是徐峰象剛才可以強行遏制住銅錢攻擊的神威來源,
「還,還給我!」
薛書劍抬頭道:「這玩意怎麼用?」
徐峰象氣的快要暈厥,他抬起頭,大聲吼道:
「我願在出去這番天地之後,鎮守邊關十年,至少殺築基大妖二十隻,換天官賜福,夠不夠!」
薛書劍一愣。
哈?
雲端之上,驀然傳來一聲呢喃:
「可。」
薛書劍一驚,朝著天空中看去。
一道金光宛若驚蟄,猙獰落下,打在護罩之上。
噌——
護罩金光大盛,將數隻陰狗震退。
徐峰象大笑:「哈哈哈哈,沒轍了吧!」
薛書劍有些吃驚,望向上空。
藍天白雲,一片祥和。
蒼穹之上…有人?
徐峰象哈哈大笑:
「你這廢物!我來告訴你吧!我此行,便是為了取你性命!」
「不只性命!我還要取走你的氣運,奪走你的機緣!」
「我們這些外來修士,都是來搶奪這天地上百年積攢的氣運的!」
「可外者終究是外者,這狗日的老天只會將機緣賜給自己人,所以,我們便學習了魔道作法。」
「我們將清河城中所有同齡人的氣運與命格運用陣法,嫁接給自己。」
「被嫁接者,不需要付出代價,而嫁接者,則會千萬年不得轉世!」
「桀桀桀,關二,便是我殺的!」
「那關二,便是那幾個狗屁書生圈養的城中人!」
「萬物早在一開始便被明碼標價,而你,薛書劍,你是我用好幾袋子上好靈石換來的名額!你是甲乙丙丁四品中的丙!第二個等級!」
薛書劍不言,將這些半真半假的信息默默記下。
他強壓心中怒火。
這徐峰象,是在拖延時間。
薛書劍心中明悟,心念一動,銅錢再次拔地而起,猛地撞在金色護罩之上。
當——
銅錢被彈飛,金色護罩金光不減。
徐峰象計謀被揭發,一時間有些惱羞成怒,他高呵:
「廢物!殺我啊!廢物!」
薛書劍嘴角勾起微笑。
「如你所願。」
他心念一動,銅錢再次升起
————
此時,雲巔之上。
兩道身影背手而立。
一男子面如冠玉,一身青藍色衣袍,是個書生形象。
一男子耳大如扇,面色不悲不喜。
書生男子開口道:「這番交戰,你如何看?」
大耳男子歪頭道:「小輩之間的「打鬧」罷了。」
書生搖搖頭:「誰會贏?」
大耳男子斬釘截鐵道:「那徐家小子,他身上受了我們的賜福,護罩不可破,可以撐到救兵到。」
書生點點頭:「確實如此,那姓薛的流民此時估計已經靈氣枯竭,在苦苦支撐了。」
大耳男子邊看邊搖頭:
「哎,侵略者可以隨意欺侮本地人,這番天地的氣運,當真是出了很大問題啊。」
大耳男子突兀抬起頭,淡淡一笑。
這麼說來我自己,不就是「侵略者」中的一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