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宴月亭真身真的是龍?……

  年節期間,內門裡大部分弟子都回家了,岱山上空連尋常飛來飛去的仙鶴,都看不見影,十分冷清。

  流風崖上,勾星刀貼地懸著,褚珀站在刀上,將另一個人拉到身後,玄色雲紋大氅將他裹得嚴嚴實實,毛絨絨的兜帽下,只露出一張有些蒼白的臉。

  宴月亭手腳不知該往哪裡放,「小師姐。」

  褚珀把他的手往自己腰上按,「你別給我裝,抓穩了,你身上半點靈力都沒有,如果在御空時掉下去,只會摔得稀巴爛。」

  她話音剛落,被按在腰側的手得寸進尺地環抱住了她。

  耳後傳來他無辜的聲音,「小師姐說的是,我一定會好好抓著小師姐。」

  多麼聽話,多麼乖巧。

  褚珀:「……」好像沒什麼不對,但好像又有點問題,她好像被人套路了。

  「小師姐,不走嗎?」宴月亭疑惑道。

  褚珀單手抓在他環在腰際的手腕上,催動腳下勾星刀,隨著她心念意動,勾星刀緩緩騰空,朝著浮風城的方向飛去。

  宴月亭被塬清刀氣粗暴地截斷周身靈脈,如今刑懲過後,但經脈里的刀氣卻不能一下子全部抽出,否則容易造成經脈寸斷,只能每日抽一縷刀氣,讓他的經脈慢慢復甦。

  他這樣弱的身子,本來就該規規矩矩窩在流風崖躺著,當個病美人。

  但是,當他用那張脆弱的西施臉,寂寥地說起浮風城的燈會時,褚珀一時熱血上頭,當場將他裹好,答應帶他去看燈會。

  宴月亭如今修出道心,師父的禁令自然也就解了,出小懸山是沒問題的。

  浮風城本來是巽風派外門所在,經過幾百年的發展,不斷有尋求仙門庇護或心懷修仙問道之人移居此地,浮風城的規模也越來越大,儼然已經發展成為一座大型城邦。

  外門成了城裡最高的管事機構。

  城中普通百姓多,年節氣氛也濃厚,紅燈籠沿著長街縱橫鋪開,滿城都是喜氣洋洋的橘紅暖光。

  浮風城的花燈節一連七日,每夜都有花車遊街,圍觀群眾可以花錢買「鑒燈令」,給自己喜歡的花燈投票,投一票還能得一個同樣式的小花燈,每夜選出得票最多的三盞,第七日再行展示,七日結束後,選出最終的燈魁首。

  打投真是無處無在。

  褚珀聽完介紹,買了一堆鑒燈令塞給宴月亭,宴月亭眨了眨眼睛,「小師姐,你這是準備全投嗎?」

  「有何不可?」褚珀興致勃勃道,「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全都要。」

  修仙世界的花燈自然也是不同凡響的,許多花燈上銘刻著符文,配合著光影構成美輪美奐的場景。

  他們所在的這一處閣樓,臨街視角最好,能夠一覽長街。

  花燈的主題也各不相同,褚珀趴在雕欄上,看到一條神獸青龍的花燈騰空游來,腳踩祥雲,口含大珠,每一片鱗片都栩栩如生。

  生在華夏,褚珀對於龍這種生物,還是很嚮往的,她興奮地站起來,從桌面上抓起一把鑒燈令,興奮地半個身子都探出雕欄外,揚手精準地將小木牌丟進花燈前的木箱裡。

  守在投票箱前的人對她拱手行禮,取下一隻小青龍花燈交給酒樓門口守著的小二。

  不消片刻,小二捧著小花燈給她送上來。

  這小花燈做得很是精巧,只不過沒有法陣,便不如大青龍那般靈動如生。

  宴月亭見她愛不釋手的模樣,問道:「小師姐,你喜歡龍?」

  「是啊。」

  宴月亭沉默了下,「只是像那樣的青龍嗎?」

  「啊?還有其他品種的龍?」褚珀疑惑道。

  她忽然想起宴月亭身上的鱗片,她只在幻境裡摸過他身上的幼鱗,尋常時候,除了眉心的魔紋,他身上並不顯其他特徵,但在受傷之後,他的臉上會浮出一些金色的鱗狀的線條。

  看他的樣子,難不成,宴月亭真身真的是龍?

  「天地之間誕生的第一條龍是應龍,被稱為龍祖,應龍之後有青龍,蟠龍,雲龍,行龍之類,龍性……多情,常與其他生物相交。」宴月亭抿了下唇,「世間龍種不知凡幾,形態各異,很多並不似這般龍型。」

  褚珀點點頭,滿含期待地看著他,有些小興奮,「那宴師弟是……」

  宴月亭忽然移開視線,「溫師兄?」

  「啊?」褚珀隨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一座人形花燈越來越近,細緻一看,這不就是溫竹影嗎!

  遊街的花燈里的確有一些人物花燈,其中大部分都是玄音谷的漂亮同門,就跟追星差不多。溫師兄一個穿風谷的醫修,在一堆吹拉彈唱的音修舞修中間,默默坐著搗藥,實在是一枝獨秀,好不顯眼。

  但他外表出塵絕艷,在一群大明星中間,也毫不遜色,觀燈前木箱,投票的人竟然還挺多。

  怎麼回事,溫師兄什麼時候背著他們出道了?

  褚珀飛快地抱起桌上剩餘的鑒燈令,投擲了一大捧,她拋完抬起頭,視線和對面臨窗而立的人,撞了個正著。

  街道上一個花燈溫師兄,對面樓上一個真溫師兄,這麼一對比,花燈還是要稍遜幾分。

  既然都撞上了,大家自然便坐到了一處,褚珀捏著小二給她送來的溫竹影花燈小像,和宴月亭一起去了對面閣樓。

  溫竹影頗有些赧然道:「師尊閉關期間,我不方便外出遊歷行醫,有些時候會來浮風城裡的醫館坐診,跟弟子一起在城裡行醫,治一些普通百姓的病症。」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夜裡有我的花燈遊街,所以便來看看。」

  褚珀興奮道:「我這就再去買鑒燈令,送溫師兄登頂!」

  「褚師妹,等等……」溫竹影話沒說完,褚珀已經旋風似的卷下了樓,「我很快回來!等我。」

  宴月亭和溫竹影默默收回手,互相對視一眼,微妙地沉默過後,宴月亭端起面前茶盞,「上回有勞溫師兄為我療傷,我還沒有好好謝過師兄,實在慚愧,我以茶代酒敬師兄一杯。」

  溫竹影執杯與他輕輕相碰,「是我分內之事,只是我每次見宴師弟,宴師弟都渾身帶傷,你要好生保重啊。」

  「謝溫師兄,我以後會注意的。」

  三兩句後,又沉默了,過了片刻,兩人一同開口。

  「褚師妹……」「小師姐……」

  宴月亭搶先一步道:「溫師兄請講。」

  溫竹影頓了下,「褚師妹一直很關心你。」

  「小師姐也時常提起溫師兄。」

  溫竹影笑了下:「褚師妹還是與你更親近些,待宴師弟就像待親弟弟一般。」

  宴月亭謙遜道:「是小師姐心善罷了,溫師兄對小師姐來說,才是真的親如兄長。」

  兩個人說完,對視片刻,默默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一口,不約而同地心想,我到底在說什麼啊。

  另一邊,褚珀霸氣地買了一大堆鑒燈令兜在懷裡,被老闆喜笑顏開地親自送出門。

  褚珀興高采烈地回到閣樓,剛踩上樓梯,聽到上方傳來的對話。

  溫竹影漫不經心道:「我似乎經常看見,宴師弟這樣跟在褚師妹身邊?」

  宴月亭沉默了下,「小師姐一直都是獨自去明醫堂的。」

  褚珀:「……」這是什麼熟悉的味道!她認真掐了自己一把,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幻境裡沒出來。

  閣樓里忽然安靜下來,裡面的人想來是察覺到了她的氣息。

  褚珀收回踩在樓梯上的腳,毫不猶豫地轉身重新回到街上,她穿行在長街上,追著花燈尋去,決定還是先去給花燈打投吧。

  她穿過幾條街,追上了緩緩前行的花燈,在花燈長隊裡往前跑,這時一隻紙鶴撞在她額頭上。

  褚珀揮手一點靈印,紙鶴里傳出羅不息的聲音,口氣很凝重地說道:「褚師姐,出事了,你在哪裡,我馬上來找你。」

  褚珀腳步一頓,轉進一處僻靜的街角,給羅不息去了一個定位。

  大約一盞茶後,羅不息的劍光刺破燈籠光暈,落到她面前。

  沒等她開口問,羅不息便言簡意賅地說道:「我收到楚風的紙鶴,霜師妹一家遭到魔修襲擊,霜師妹被魔修擄走,生死不知。」

  褚珀懷裡的小木牌嘩啦啦落了一地,「什麼時候?」

  「前日。」羅不息飛快道,「楚風來信的時候正在秦家,秦家受魔修襲擊,死傷慘重,她哥哥秦倦也受了傷,霜師妹的母親受驚過度,恐怕不太行了,楚風現在應該還在秦家。」

  褚珀抬了下眸,羅不息便意會道:「原著里這一階段沒有魔修牽扯進來,劇情現在都亂了套,實在不好判斷,不過……」

  羅不息苦笑著摸摸脖子,「怎麼有種『閻王讓你三更死,絕不留人到五更』的感覺。」

  秦如霜和宴月亭現在沒有感情線了,但並不代表她的命運線就會因此改變,之前他們都忽略了這一點。

  褚珀只思考了片刻,就做下決定,「一個時辰後,在浮風城城樓上見,我跟你一同去。」

  羅不息拉住她,「男主呢?」

  「他肯定會去,不過他現在經脈還有三處被封著。」褚珀抿抿唇,「我得帶他先回小懸山找師尊。」

  褚珀踩著燈籠,飛上屋檐,縱身穿過幾條街,從窗戶鑽進了閣樓。

  閣樓里的兩個人還在抓空心思地尬聊,看到她時,都不約而同站起身,隱隱鬆了口氣。

  褚珀抓住宴月亭的手腕,「抱歉,溫師兄,我們有事要回屹峰,不能陪你一起賞燈了。」

  溫竹影目光從他們手上移開,點了下頭,「夜間御空,注意安全。」

  「謝謝溫師兄。」褚珀喚出勾星刀,將宴月亭的雙手往自己腰上一環,從窗口呼嘯離去。

  直到勾星刀平穩後,宴月亭才出聲問道:「小師姐,發生什麼事了?」

  「霜師妹被魔修擄走了。」

  宴月亭手指一緊,什麼別的話都沒問,直接跳到最後一步,不容拒絕道:「我也要去。」聽他的口氣,要是褚珀敢說一個不字,他就要當場鬧給她看。

  就知道他肯定會這樣說,褚珀拍拍他的手,「你捏痛我了。」

  腰上的力道頓時鬆了稍許。

  「所以我現在帶你回小懸山找師尊,看能不能抽走剩下的刀氣。」

  「能,三處而已,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實際上,他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樣柔弱,宴月亭甚至能自行逼出刀氣,雖然經脈會受一點點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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