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被「篤篤」啄了兩下,褚珀揮袖打開雕窗，紙鶴撲棱著翅膀飛進來，落在她手上。
點開靈印,顧如霜的聲音從里傳出,「珀珀,我聽楚風說你們在泉臨？來都來了，你必須要來看看我哦，不然我就要追著你們去魔都，你個沒良心的。」
褚珀噗嗤笑出聲,回了一封紙鶴，「你乖乖在家裡等著我。」
他們已經在去遷林關的路上了,只不過需要買些東西，所以專程改道先來了明東坊。這是一座商貿大城，最重要的是，她打聽過了,城中有著名的孕嬰一條街。
這會兒天還沒亮,宴月亭摟著她的腰,半夢半醒地蹭蹭她的發頂,聲音裡帶著剛睡醒的沙啞，「這麼喜歡小孩子,不如我們自己生一個？」
褚珀捉住他揉捏自己肚子的手，轉了個身面對著他,「倒也不是很喜歡，我覺得我自己都還是孩子呢,再說了你龍角都還沒長硬,瞎想什麼呢。」
給顧如霜的小孩當乾娘,逗一逗小朋友,她當然是樂意的，要自己養孩子的話，她只要想想，頭都大了。
「我的龍角和生孩子又沒有關係。」宴月亭為自己辯解，按著她在床上滾了一圈。
到了快午時兩個人才收拾好出門，和現實世界中一樣，來逛孕嬰產品的，大多都是女人，有不少挺著大肚子的，小孩子拿著玩具在街上亂竄。
褚珀也不知道該買些什麼，只要是商家推薦的，就估摸著都買了些，她在店內聽老闆介紹，餘光飄向等在外面的宴月亭。
有幾個熊孩子在打鬧，扯著彈弓到處彈，追攆的時候，往他面前跑來。
宴月亭皺起眉，袖中黑影閃過，影魔落地化成一條凶神惡煞的大黑狗，齜牙咧嘴地露出血盆大口，那群小孩「哇」一聲，被嚇得大哭著掉頭就跑。
這傢伙，根本一點都不喜歡小孩。
大黑狗影魔一屁股坐到地上，歪著腦袋露出一串問號，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憤怒地去咬宴月亭下擺，「我堂堂影魔，被你變成狗嚇小孩，你不覺得你很過分嗎！」
宴月亭毫無愧疚，「狗和貓不都是一樣的，怎麼，你還物種歧視？」
以前變貓變得很開心的影魔：「……」
褚珀拎著儲物袋出來，在影魔頭上揉了揉，影魔嗷一聲，高興地蹭了蹭她的手，一臉狗相，明明非常入戲。
「買完了？」宴月亭接過她手裡的儲物袋，這隻儲物袋已經快被塞滿了。
「應該吧。」褚珀站在街上左右望了望，「再去那邊的店裡看看。」
影魔跟在他們腳邊，揚著腦袋東張西望，看清楚這條街上賣的都是什麼後，尾巴搖出了風，「我才去羅不息那裡多久，你們就有孩子了？」
一縷影子竄上褚珀腰間，在貼上她肚子前，被宴月亭眼疾手快地抓走。
影魔搖頭擺尾，「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我都還沒做好準備呢，你們倆的孩子，應該是會先生出蛋吧？你們準備好孵化的地方了嗎？商量好誰來孵了嗎？小鬼，你看看你對小孩那德性，你會養孩子？」
在褚珀和宴月亭無語的片刻時間裡，影魔一隻狗念叨著，已經熟練地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打算去和羅不息道別，從此以後它不出遠門了，要專心給他們帶孩子。
褚珀嘴巴張了張，實在插不進話打斷它。
說到最後，讓褚珀覺得，她不生個蛋出來給它帶，都不好意思。
宴月亭十分感動，當場體貼地從路旁的一家麵攤，買了四五隻鴨蛋塞給它，「你好好帶。」
影魔：「……」它爪子一抖，一隻鴨蛋滾到地上，蛋殼「咔」一聲裂了。
還是只熟的鹹鴨蛋。
影魔憤怒地把所有鴨蛋塞進嘴裡，嚼來吃了。
拜一隻話癆大黑狗所賜，他們成了整條街上最靚的崽，回頭率百分之兩百，幸好這座繁榮大都市裡的居民都見多識廣，也經常會見到修士、靈獸一類，並未引起轟動。
買完東西回到小舟上，雲舟迎著晚霞騰空，朝遷林關去。
褚珀被影魔念叨了一路，倒真的生出些好奇，捧著異獸錄翻看，「龍生九子，各不相同。龍和什麼生物都能生出孩子，龍種繁多，照你們龍這個屬性，鼉龍也不一定能生出小鼉龍，是嗎？」
宴月亭把她抱到懷裡，下巴枕在她肩頭，和她一起翻異獸錄，「的確如此。」
這不就跟拆盲盒敲金蛋差不多了！褚珀忍不住腦補面前一排蛋，敲開一個冒出條鱷魚，再敲開一個冒出條蛟龍，然後再敲開一個……
一堆長相各異的小東西頂著碎蛋殼，對著她喊「媽媽」，沒一個孩子長得像她。
也不對，要長得像她的話，那她得敲出一堆靈石來。話說龍和石頭也能行嗎？
她屬於靈脈生成的靈胎，非要定性的話，可能就和孫大聖屬於一掛的，是從石頭裡蹦出來。
兩個人剛做完某項不能描述的運動，宴月亭的神識還停留在她靈台內，看著她腦補出的那些畫面，笑得直抽，「看上去還挺好玩的。」
褚珀：「？？？」
影魔白高興一場，被傷透了心，扭頭離家出走，奔去羅不息的懷抱了。
顧如霜的身孕還不到三個月，褚珀一直呆在遷林關陪她。
年末，茫茫大雪覆蓋了整個遷林關，紅綢點綴著顧府的亭台樓閣，門窗上刻著銘文，寒氣都被擋在屋外，顧如霜靠坐在床上，懷裡抱著剛剛哭完睡著的小嬰兒。
「看著她，我總覺得有點奇妙的感覺，這是我和楚風的孩子。」顧如霜想親她一下，又顧忌著她太過脆弱，不敢去碰。
褚珀趴在床邊，看著她一臉繾綣地說著「我和楚風的孩子」這幾個字，又轉頭去打量襁褓里皺皺巴巴的小孩，沒來由的，心中也生出股奇妙的感覺。
顧如霜抬起頭，眼中含著溫柔的光，「真是個小丑八怪。」
「可別亂說我乾女兒！」
楚風跑進來，「什麼丑，才不醜，和阿霜一樣好看。」他高興地快傻了，在屋子裡來迴轉，被顧如霜教著怎麼抱孩子。
然後一步一頓地抱著小嬰兒走到屏風外，朝宴月亭和羅不息炫耀。
褚珀跟著出來，就看羅不息和楚風頭挨頭湊在一起，宴月亭站在旁邊，也垂頭看著小嬰兒。
許是他們的目光實在太過熾熱，小寶寶剛離開母親不久，又開始大哭起來，楚風便手忙腳亂地將她送回去。
宴月亭回頭看到褚珀亮晶晶的眼眸，眉眼柔和，朝她伸出手。
從主院出來後，羅不息被楚風刺激了一把，出來又被他倆刺激，汪汪叫著抱上影魔，暗自神傷去了。
外面飄著大雪，四處白茫茫一片，庭院裡寂靜無人，只有簌簌的落雪聲，廊下的燈籠暖光從雪幕後透過來。
褚珀牽著宴月亭的手，邊走邊晃，「我和你的蛋，聽上去也不錯的樣子。」
宴月亭腳步微微一滯，含在舌尖上念了念這幾個字，「聽上去確實不錯。」
「那你來孵蛋。」
「好。」
兩個人往前走去，身影融入雪中。
簌簌的雪聲中，傳來旁白略有些興奮的聲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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