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無邊落木,不盡長江

  「唉,這秋風秋雨何時能停止啊?

  唉,都是為夫的錯,辭了工部之職,才淪落至此。讓你跟著我受苦了……」

  「夫君……這是世道如此,並非夫君之錯,我們夫婦能夠活過這場戰亂已經是上天莫大的恩賜了。」

  這一對已經相知相守,相濡以沫20多年的老夫老妻此時都難以入眠,相互依偎而坐。

  而屋頂的雨水如麻線般不停地往屋內漏,床榻上的孩子已經將又冷又硬的被子蹬破了……

  杜甫看著眼前的一幕,又望向茅草屋外。

  在這漆黑的雨夜,伸手不見五指,杜甫卻清楚地看到了一戶戶住在破敗爛房子裡的黎明百姓……

  【八月秋高風怒號,卷我屋上三重茅。高者掛罥長林梢,下者飄轉沉塘坳。

  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忍能對面為盜賊。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歸來倚杖自嘆息。

  俄頃風定雲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鐵,嬌兒惡臥踏里裂。

  床頭屋漏無干處,雨腳如麻未斷絕。自經喪亂少睡眠,長夜沾濕何由徹!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風雨不動安如山。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

  天幕之上,杜甫住在破敗漏水的茅草屋裡,和自己的妻兒過得窮困潦倒,然而他心中依舊想著黎明百姓與天下蒼生……

  此番聖賢胸懷引得天幕前的孔聖人,屈原,司馬相如等歷朝歷代的文人騷客與文臣武將為之肅然起敬!

  就連各朝代觀看天幕的百姓也被杜甫感染落淚……

  【緣滅——千古律詩之首,千秋無出其右!

  大曆二年(公元767年),56歲的杜甫在生命的倒數第三年寫下了這篇《登高》。】

  【杜甫不是李白,這也是「詩聖」與「詩仙」的根本區別!

  李白有劍有酒,來人間就真的像是紅塵歷練般,一生遊玩,吃穿不愁,就連禍亂中原八年的「安史之亂」也沒有太影響他。(雖然也進牢獄裡遊玩了一番。)

  而杜甫得於眾生,還與眾生,高於眾生,守於眾生!

  在杜甫飽受戰亂之苦,過得窮困潦倒的時候,依舊在儘自己的微薄之力救濟所遇流民……

  在杜甫生命臨終前的最後一刻,他依舊在想著天下蒼生的溫飽,期盼著重回「開元盛世」。

  讓人們都能過上他曾經在《憶昔》中所寫下的「憶昔開元全盛日,小邑猶藏萬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的生活……】

  【杜甫過得實在太苦,所以他的盤點評定就隨著接下來這篇冠絕千古的「登高」結束吧……】

  「咳,咳咳……真是老了呀!想當年,我雖不勝酒力,但和李哥舉杯痛飲之時,也能喝它個百杯!」

  (各位無需驚訝,古人中有的喝個幾百杯是很正常的,因為他們的一杯也就一小口,而且度數很低。)

  站在高台之上的杜甫只是淺喝了一杯酒,便咳嗽個不停。

  此時的杜甫年老體弱,疾病纏身,生命已經快走到盡頭……

  「好在還能握得住筆,便再寫一篇吧。」

  杜甫打開宣紙,握住墨筆,沾上墨汁,便開始了俯身寫詩……

  「《登高》

  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

  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

  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台。

  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很快,一詩終了。

  杜甫拿起宣紙,開始端詳了起來,看著看著,杜甫笑了,卻是充滿苦澀與無奈的笑……

  【杜甫這篇登高被譽為「千古律詩之首」,此詩也成了歷史上最難超越的一首詩,沒有之一!

  杜甫過後,再無《登高》,《登高》之後,再無「律詩」!】

  天幕前。

  同樣寫出過《登高》的張耒、蔡沆、陳絳、趙湘等人:「……」

  天幕前天寶三年,小酒館。

  「李哥,高哥,你們兩個怎麼不說話了?那都是以後的事,交給老年的我考慮吧!

  現在我們借用一下李哥未來寫出的那句『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啊!來來來乾杯乾杯!」

  杜甫看著情緒低落,欲言又止,想說些什麼,又怕觸及到自己傷心事的兩人,率先舉杯開口。

  「來滿上嘍!肅宗年間的那朝時空,年邁的我估計又像天幕上那樣哭泣落淚呢!

  來來來,開懷痛飲!總不能兩個時空的我都在哭吧!」

  肅宗一朝的老年杜甫:「……6」

  看著杜甫似乎並沒有沉浸在天幕之上的悲痛中,高適和李白對視一眼,也都紛紛舉杯,強作笑顏……

  【咳咳!都別再悲痛了,唐朝的「安史之亂」,本天幕屆時盤點評定到唐玄宗時會給出一個讓諸位滿意的結局!

  現在,全部都給本天幕開心起來!迎接接下來璀璨奪目的「唐詩大戰」!】

  天幕看著陷入悲痛的歷朝歷代中,也是忍不住出聲。

  天幕機械冰冷,卻又似乎帶上情緒的聲音響徹在萬朝時空,既是在告訴唐朝諸位皇帝和文武群臣,也是在告訴歷朝歷代……

  而有些時空,剛自誅滿門,但已經被天幕嚇到的胡亥、被囚禁起來的九妹趙構、正在叫門的「留學生」朱祁鎮、「何不食肉糜」的傻子皇帝司馬衷等一眾皇帝表示:「有何悲痛?我怎麼感覺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