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尾鐵朗故作驚訝:「咦?看出來了嗎?」
西谷楓不理他浮誇的表演:「想知道可以直接問。我沒什麼禁忌。」
「真的假的, 」黑尾鐵朗收起那副做作的模樣,稍稍認真了些,「主要你平時的表現讓你這句話很沒有說服力啊。」
西谷楓疑惑地看向他:「我什麼表現?」
「小心謹慎對所有人時刻都在試探分析, 再在此基礎上用不同的態度去對待。」不知道這段話在心裡想了多少遍,黑尾鐵朗十分順暢地一口氣就說完了,最後斬釘截鐵地總結。
「——感覺是雷點很多的類型。」
這還是頭一回聽見這樣的評價。
老實說,西谷楓基本沒有分析過自己,他以前所在的環境也讓他基本沒有這個需求, 他只用分析別人就好了。
所以並不知道這個評價算不算對。
他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後就放棄去糾結,不感興趣地重新把目光挪向比賽:「嗯……」
「就當是你說的那樣吧。」
黑尾鐵朗不滿道:「那到底是對還是不對啊?」
「不知道。」西谷楓很乾脆地搖頭, 「但是感覺大部分人對我應該不是這個印象。」
他說完, 隨手指了指靠近門口的不遠處:「那是你隊友嗎?好像在叫你走了。」
正在往這邊望過來的布丁頭被他一指,不知為何炸了一下毛,然後也不再往這裡看了,縮著脖子加快腳步出了門。
「喔。」
黑尾鐵朗看過去時正好看見他出門的最後一個背影,笑了笑, 態度熟稔:「不是在叫我,大概是想看看你們隊的小不點打完了沒有,順帶瞅了這邊一眼吧。」
西谷楓被那個人的反應搞得有些困惑:「他膽子很小嗎?」
「或許只是被你嚇到了而已?」黑尾鐵朗聳聳肩, 「研磨有時候會出現那種像動物一般對危險的直覺呢。好吧, 我也得走了, 等會兒見。」
他揮了揮手,去找自己的隊友了。
只不過,他沒說的是, 這種情況的大部分時間, 研磨都只會像打遊戲遇到關底Boss一般出現前所未有的興趣。而這種第一時間下意識排斥接觸的……
倒是少數。
西谷楓沒在意他的離去, 也沒說再見,更不在乎別人的評價與感受。
他默默等自家球隊比完賽了之後,一同去吃了晚飯,就差不多該收拾收拾準備休息了。
「你還不去洗澡嗎?」西谷夕擦著頭髮路過他的時候,看了眼他手中的漫畫,「這本你看過好多遍了吧,怎麼這次還帶這個?」
「因為很好看啊。」
西谷楓聞聲也不再看了,合上漫畫,好好套上塑封袋放回背包里,避免折角。
他的動作慢悠悠的,系統的聲音在腦海中困惑地響起:「它怎麼忽然飛走了?你不去追嗎?」
西谷楓沒應聲,拉好背包拉鏈,才起身往外走。
『急什麼。』他的腳步悄無聲息。
『嘛、不過,你作為一個機器,也不指望你懂「打草驚蛇」是什麼意思了。』
系統早習慣了他的日常嘲諷——雖然據本人說他只是誠實——而它寬宏大量的表示不計較,便安靜了下來看這傢伙在它不知道的時候又謀算了些什麼。
這麼一走便無聲無息地到了白天的場館外。
西谷楓在隱蔽處停住了腳步,眼睛一閉一睜,雙眸竟變成了一片混沌的黑色漩渦。
系統好奇:「這是什麼?」
『噓。』他豎起食指,輕輕壓在唇上,『只是烏鴉將它的視野「借」給我了而已——別那麼大驚小怪。』
系統短暫的沉默了。
它有沒有大驚小怪暫且另說……為什麼感覺明明是綁定的關係,但是它好像錯過了很多?
見宿主神色專注,它也不再出聲打擾。只見西谷楓輕輕眯著眼,眸中的漩渦如有實質一般輕輕旋轉,連眼白也被吞噬殆盡,在這夜晚看上去如同鬼魅一般。
半晌,他重新閉上眼,再次睜開時,已經恢復本來的樣子了。
「怎麼樣?」系統問。
西谷楓走出去,停在白天才被叮囑過不要過來的那片草叢前,烏鴉撲騰著翅膀從一旁的樹上飛下,重新回到他肩上。
他輕輕嘆了口氣:「結果還是沒看到什麼嘛。這種意外情況你們真的不負責處理?」
「抱歉。」系統的聲音在念條例的時候總會變得毫無感情一般公式化,「我們只為由於時空裂縫出現的意外情況提供處理方法,如若其中出現差錯,需原住民自己想辦法解決。」
西谷楓垂著眸,對這番說辭毫不意外。
畢竟認真說來就像出了車禍,管理人員只能提供解決辦法,但這其中如果有什麼複雜情況的話也只能自己協商解決——他們只負責維護基本穩定而已。
「不過……」
系統在這一刻卻忽然出聲,有些遲疑地道:「我向上申請了,由於這類情況實在少見,宿主您實際說來也並不算這個世界的原住民,因此總部最後批准在事情解決後,可以許您一個願望。」
西谷楓抬了抬眼,稍微提起了些興趣:「什麼願望都可以?」
「什麼願望都可以。」
西谷楓不置可否,明白雖然這麼說,但他要是真提出什麼毀滅世界一類的要求,恐怕也只會回覆說不合法規請換一個。
不過也已經算是意外之喜了。
「好吧。」得知自己不再是在打白工,他的心情好了些,稍稍鬆了口,「剛剛也不是什麼都沒看到。」
系統:「嗯?」
西谷楓上前兩步,蹲下身來,從地上撿起一兩根被燒斷的草——離近了仔細看才知道,那並不是火燒的痕跡,而是腐蝕所留下的。
「我看見那個傢伙在用一隻咒靈進行什麼實驗,只不過他渾身穿得很嚴實,看不出任何特徵。」
他捻了捻斷草,將它重新丟回草叢裡,仔細看了看周圍,走到了一個地方。
那裡有人來過的痕跡。雖然被謹慎地復原,但對他來說這種東西實在太好判斷。
他站在這裡,抬起下顎往上看——那是咒靈當時所在的位置。
「但是咒靈他沒作遮擋,估計也沒法遮擋。」他舉起一隻手,比在眼前,比劃著名咒靈大概的尺寸,「很眼熟呢,那個傢伙。」
系統問:「什麼?」
西谷楓放下手,笑了笑。
「那是夏油傑的咒靈。」
「——化身玉藻前。」
-
回去宿舍那邊的時候,路過洗手間時撞上了正從裡面出來的日向翔陽。
他盯著對方,百思不得其解:「你是跟這個地方槓上了嗎?」
「啊?」日向翔陽沒聽明白。
需要解釋的梗就會變得不好笑了。西谷楓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主動道:「要回去了嗎?我跟你一起。」
日向翔陽也不糾結:「好的!」
這邊走廊沒有開燈,僅憑月光照亮,顯得很是昏暗,僅能看清一點道路的程度。
不知為何,日向翔陽似乎格外安靜。
西谷楓看了他好幾次,最後乾脆直接問道:「你怎麼了?」
他隨口猜了些亂七八糟的:「比賽輸得太慘了不高興?晚飯沒有吃飽?……啊,這個應該不可能,光我看見的你就添了三大碗。」
「完全沒有猜到點上。」日向翔陽一邊走一邊跳了兩下,似乎是在為自己鼓勁,「那……那個,阿楓。」
西谷楓偏過頭看他:「怎麼了?」
昏暗夜色中,前方亮著燈的房間是唯一光明。日向翔陽看著前方,眼睛有幾點亮光。
他首先確定了一下:「先說好啊,如果你不高興你不可以罵我。」
西谷楓一愣,隨後認真想了想:「需要打這種預防針的話,難不成你是要告訴我你跟我出生時候抱錯了,你才是我哥哥的親弟弟?」
「啊?啊啊?」日向翔陽大受震撼,「你平時都在看些什麼才會想到這邊去啊!」
西谷楓聳聳肩:「那就沒什麼好在意的了。」
日向翔陽這才反應過來,撓了撓頭:「……喔。」
「其實也不是、」他短短几秒內變換了幾種神色,結果冥思苦想到最後的說法還是只會打直球,「哎呀,就是,你們是不是悄悄在做什麼像漫畫裡說的一樣的事啊?」
西谷楓挑了挑眉:「比如呢?」
「比如,」日向翔陽比劃了幾下,「拯救世界什麼的!」
西谷楓唔了一聲,有些好奇:「為什麼會這樣想呢?」
「因為你們這段時間都很不對勁啊!」
日向翔陽托著腮,陷入了回憶與沉思:「這種時候,那種時候,噢,尤其是影山那個傢伙……」
西谷楓認真回憶了一下,然而除了影山飛雄千年如一日的臭臉表情之外,什麼也回想不起來。
嗯……難道說這就是,來自單細胞對同類的直覺?
他垂下眼,並沒直接回答日向翔陽的問題,反而停住了腳步。
橘發少年疑惑地回頭看他,在兩人的視線中,在月光的照耀下,他伸出手,攤開掌心。
下一秒,便如同月輝匯聚一般,一張灰色卡牌在他掌上慢慢浮現。
「那麼,日向。」他說。
「如果這個世界出現了妖怪為禍世間,你只要接下這張卡牌,就能獲得消滅它們的能力拯救世界。」
他的說辭與曾經一模一樣,沒有半分改變。而說到最後一句時,他抬起了眼,棕色眼眸專注地看著眼前人。
「——你會願意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