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迫於鬼丹的存在不敢踏前一步,小青看著它唯唯諾諾的模樣輕笑一聲,臉上的笑容如同綻開的花。
她輕聲問道:「而且,你還以為我不知道你對我的心思嗎?」
白骨身形一僵,渾身又在咯吱咯吱作響,似乎每一塊骨骼都顯得有些不太自在。
「我原是亂墳崗中的一隻孤魂野鬼,實力微小的我一直被周圍的鬼眾欺負。」小青緩緩道:「那些年, 是你從墳頭爬出,將我護在了身後……直到洛家人來了,你也是依然會這樣護著我,幫我哺育鬼丹,希望有朝一日我能脫離三界輪迴,成為一隻得道的鬼仙。」
這次輪到白骨無言了,只是相比小青之前的默不作聲,它更多的是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情和想法。
「難不成方才那一下, 也是你因為受不了我和別的男人親熱, 才做出的行動?」
白骨著急的擺擺手,它用斷斷續續的聲音喊出,「不……我不是……」
「呵呵,白骨,方才那些話都是我逗你玩的。」
小青笑容舒展,笑聲紅帶著一絲詭異。
在她笑的盡興之後,終於換了一副面容,幽怨的開口說道:「你那骨架一看便是一個女人,又怎麼會愛上我?白骨,你真是太好懂了。」
白骨支支吾吾說了半天,卻沒有發出悽厲的哀嚎,而是一些模糊不清的字符。
一旁的柳若歡卻傻了眼,怎麼方才還劍拔弩張的氣勢,卻演變成了一場大型的恩怨現場,讓自己親眼見識了一場鬼骨之情?
「白骨,雖然這些年你愛我護我,但我還是早早就知曉了當年的事情。」
白骨聽到小青的話語, 身軀都變得有些激動, 它拿滲人的骨爪四處比劃,似乎在拼命解釋著什麼。
「當年……」
小青冷笑一聲,接著說道:「當年在杭州城外的走馬村中,你殺了我全家,棄屍在亂葬崗的墳頭多年,誰能想到事後多年陰差陽錯,你自己也被主子拋屍在亂葬崗。若非看著我背上鮮血淋漓的刀疤,恐怕你也不會想起來當年的那個少女是我吧?」
「小青!」白骨哀嚎著叫道:「我不是!我沒有!」
「想來這些年裡你之所以對我愛護有加,恐怕全都是因為你自己內心的愧疚之情泛濫。你忍受不了良心上的不安與折磨,才會做出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小青似是回想了什麼,她的身體在不停的顫慄,原本明亮清澈的眸子裡也逐漸化為一團黑,似是被無盡的黑霧包裹一般。
白骨像是呆立在原地,手舞足蹈的解釋這什麼,雖然它沒有五官面容,但柳若歡也仍能看出他此刻的焦躁不安。
猛然間,小青的身軀穿過了柳若歡,化成一團黑霧在白骨的面前顯現成形。
她伸手扼住白骨的咽喉,在它慘白的骨架上抓出了深紅色的血手印。
「白骨,解脫吧,我們已經害了太多人……太多人了……」
小青的聲音中充滿著無盡的疲憊,白骨在掙扎中高高揚起了右手的骨爪。
在猶豫了片刻後,它並沒有向小青拍下,而是任由對方捏碎自己的喉嚨,整副骨架也隨著支離破碎,在空中消去了光芒。
骷髏頭中的鬼火熄滅,代表著它生命迎來了真正意義上的完結。
柳若歡看著不做抵抗死在小青手裡的白骨,眼神也變得奇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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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以為到達了洛府之中,可為何眼前的事情古怪離奇,似乎與洛家一點關係都沒?
「柳公子,讓您見怪了。」
小青轉過身來,對著柳若歡盈盈一禮。
雖然小青面上帶笑,但她那漆黑的瞳孔不反射任何的光亮,看到便讓柳若歡有些脊背發涼。
就在這一剎那,一道塵封已久的回憶猛然湧上腦海。
柳若歡的腦海里似乎同時湧現出多個記憶碎片,它們雜亂無章的在他的腦海里閃過,有條不絮的拼湊到了一起。
他記得自己看到過這雙眼眸!在很小很小的時候!
看著柳若歡皺緊眉頭,抱頭痛苦的模樣,小青眨了眨眼,雙眸恢復了一絲眼白。
「柳公子,好久不見。」
這一聲呼喚如同地獄深處傳來的夢囈,其中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幽怨與怨嗟。
記憶中的枷鎖出現了一絲裂痕,伴隨著咔嚓一聲清脆的驚響,過往的一切封印都化為了粉末。
柳若歡終於記起了這聲音的由來,那是在他穿越之前,這幅身軀曾在夢裡看到過的畫面。
他曾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就來過洛府,在他的記憶中,當時的洛府鳥語花香,是孩童們遊樂的天堂。
當時院內有數以百計千記的玩伴,他與天南地北的孩童們都交做朋友,經歷過童年最為快樂的時光。
然而事後他把在夢裡遇到的一切都說與旁人聽,但無論是父母還是他人,都只是把他的夢境當做孩童的臆想,笑完之後並不放在心上。
只有與他年齡相差不大的絳鶯和夏芷珊會把他說的事情當真,只是不同於夏芷珊的嚮往,絳鶯在那時候總會問一些古怪的細節。
就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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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深刻在記憶中的話語拉開了新故事的帷幕,朦朧的月光由窗邊直入,窗外雖然看不到幾顆星星,但能依稀辨別此刻的天空並非純黑色,而是從黑暗中透出一片無垠的深藍,一直綿延向看不清的遠方。
柳若歡在夜霧中伸出五指,趁著燭光,他看到了自己稚嫩如新生孩童一般的手掌。
毫無疑問,他又依靠儷人珠的神奇力量穿越到了過去。
只是與歷往不同的是,他這次穿越,是穿越到了身體之中以前的回憶。
門扇一開,嘈雜的聲響從門外傳來,無數孩童從門口一擁而入,瞬間就擠滿了整間屋子。
柳若歡好奇而又心慌的察看著周圍的一切,直到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現於門前,心臟也隨之一窒。
「今天都玩好了嗎?」
小青模樣的少女穿著一件略嫌簡單的素白色的長錦衣,面上掛著溫馨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