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後,他便知曉了這問題的答案。
先前自己靠著引神訣增強了視覺聽覺,看到了她們看不見的景象,而等那些公子們到達喬家車隊的時候,已經在半途上整理好了衣物髮型,一個個都變成了粉餅凃面的奶油小生。
或許是迎合了這個時代男子當家的審美,喬家車隊的女護衛們看向他們的目光都充滿了些許期待,就連一向不給人好臉色的喬嬤嬤,也露出了欣賞的神情。
柳若歡不滿的吐槽道:「胭脂粉刷了好這麼多層,臉皮快比牆壁還厚了,你管這叫好看?」
紫萱瞪了他一眼,「男子最忌妒夫,你這樣說,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桔梗看二人鬥嘴捂著嘴輕笑了兩聲,並沒有插話。
遠方,被一眾男子環繞在其中的喬靖柔,步履從容,面對周邊的恭維聲態度冷漠,直至走到了青牛車邊才展現出了一抹微笑。
這笑容如同曇花花朵在深夜綻放,皎潔飽滿,光彩奪目,讓周圍蜂擁的男子都看的一怔,不敢信天下居然有如此麗人。
只有柳若歡心裡清楚,這笑容是露給他的。
但迫於二人此時的身份,雙方並沒有太多交流,喬靖柔也正欲起身上車。
「喬小姐,我乃是京南寧家的獨子寧致遠,母親乃是當朝一品官員工部尚書。」
聲音從粉面小生中傳出,過了一會兒,才有一名男子緩緩從人群中走出,他對著喬靖柔舉手一禮,顯得極為敬重對方的身份。
「寧家的公子?」喬靖柔微微一怔,隨後便轉身回了一禮,蹩眉問道:「寧公子怎麼會在這裡?以令尊的身份,應當不會放任公子亂跑吧?」
寧致遠露面後,喬靖柔的態度明顯緩和了許多,而此時桔梗似是怕柳若歡不懂,在一邊小聲講解道。
「寧家是京城有名的大家族,祖祖輩輩都是宮廷的御用工匠,皇宮自從建成到日後的修繕,都是出自這個家族。還有前些陣子被燒毀的麗水閣,那通天樓閣也是寧家的手筆。」
紫萱回頭看了一眼,哼了一聲,「妹妹你同他說這些也是無用,他一輩子待在沂威府里,怕是連高樓都不知長什麼樣。」
其實紫萱說這些話也不無道理,沂威府考慮到戰亂的因素,對城中的樓閣樓宇都有嚴格的限制。若是太高,則會被攻城的器械砸中,損害的範圍也會大大增加。
可紫萱不知道的是,麗水閣被燒毀那晚,他人碰巧就在樓閣之上,親眼見證了那一夜的情形。
「是這樣的,家中叔父對我限制頗多,我京郊的朋友恰巧告訴了我白帝城的事情,就與他們一起前往白帝城湊個熱鬧……可誰知路上遇到了人強馬壯的山賊,護衛全部戰死,就只留我們這些人了。」
寧致遠說到這裡,眼眶似乎有閃閃淚光,他態度恭敬的對著喬靖柔低頭彎腰,再行大禮。
「若不是遇到喬小姐,寧某與友人們恐怕早就已經成了這些山匪們的玩物,此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喬靖柔平淡的回應了一句,「寧公子客氣了,不過是一群不成器的賊匪而已。」
「我們此行帶的護衛雖然不多,但也不是一般匪徒可以應對的。倒是喬小姐一展書聖之名,舉手之間便叫如此強悍的匪徒們灰飛煙滅,看的我們心潮澎湃,心神仰慕。」
柳若歡在一邊聽得差點吐出來,這時代男子不能當官真是可惜了,以這寧致遠恭維人的口才,恐怕以後的官途能青雲直上。
而喬靖柔也似乎是第一次遇到這種能說會道的男子,顯得有些應付不來。
匆忙之下,她便想早些了結這些雜事,「寧公子不必擔心,到下一個驛站,便會有專門的信鴿傳信,到時你們父母都會差人來接的。」
「喬小姐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們並不是擔憂何時回家,而是期望與喬家車隊一起同行。」
此話一出,男子群中的公子們首先表達出了不滿。
「寧公子,你可別拖我們下水啊,護衛都死完了才到達巴蜀邊境,而且離白帝城還有一段距離,這路說什麼我都不走了。」
這聲音引來了幾聲附和,大部分世家公子何時見過人血和殘肢斷臂?
之前護衛死難的時候,早就把他們的膽都嚇沒了,再走下去,唯恐出現什麼新的意外。
雖然喬家小姐是一位絕世麗人,但和自己的小命相比,還是後者更重要些。
「仁兄們不必擔心,我與喬小姐交談的意思便是我一人的期望,我還是希望去白帝城見識一下當代風雲人物。」
寧致遠說到這,故意將語氣一頓,說道:「更何況,別忘了你們要到巴蜀之地的目的。」
此話一出,說的四周公子們面面相覷,隨後那些人像是憋紅了臉一般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也願意同喬家車隊一路同行……」
寧致遠得到贊同,眼中有寫不盡的得意,他轉身向喬靖柔問道:「嗯,喬家小姐你看意下如何?」
喬家家主畢竟是百官之首,而喬家也在各個方面統領了官場多年,這些官場世家變相來講,也相當於是喬家的羽翼。
喬靖柔思考利弊之後,便拋出一句,「那便讓喬嬤嬤來安排諸位吧,桔梗,你去傳喬嬤嬤過來,我上車休息一會兒。」
「是,小姐。」
寧致遠看著消失在眼前的麗影,臉上露出微笑。
然而片刻之後,他就察覺到這座牛車之前有著一道目光在觀察他。
他抬眉過去,才發現是一位不起眼的車夫,本著對喬家車隊友善的方針,他微微低頭示意,可誰知對方卻有些不屑一顧,直接轉頭拿草帽蓋在了自己的臉上,佯裝打盹。
寧致遠被怒火點燃,自己屈尊行了一個注目禮,卻沒想到這個小廝理都沒理他。
這種小人,屬實可惡……
等自己做了喬家的男主人,必定要讓他知道這世間的險惡。
柳若歡自然不知道面前的男子已經對他生出了敵意,他只是確確實實困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