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能從長公主的宣言中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閱讀
清楚朝廷各項情況的兵部尚書環顧周圍,見沒人敢說破現狀,便嘆了口氣上前說道:「陛下,北方蠻民固然可恨,但是這些年來她們也因為各自王庭的內鬥而打的不可開交,倘若我們此時出兵,恐怕會讓我等成為她們的共同敵人。」
有人當了出頭鳥,剩下人自然也有啥說啥了。
「徐尚書說的極好,我們此時出兵反而會讓匈奴各部更加團結。」
「對呀,況且北疆將士的軍餉已經拖欠三個月了,近些時日來士氣低下,能派出去與匈奴一戰的恐怕只有左家三支軍隊了。」
「所以請陛下三思呀……」
長公主看著龍椅座下嘰嘰喳喳的群臣百官,她輕扣著細長的手指,思緒又回到了當年母皇欲收復邊疆時的場景。
那時與現在何其相似?
長公主展顏一笑,她的笑聲迴蕩在金殿之中,瞬間就蓋過了群臣激烈的討論聲,使得殿中再一次安靜下來。
「匈奴十年前有上百個部族,自封王庭的有七八個部族……你可知,如今那草原荒漠之中,還剩下了多少王庭部落?」
兵部尚書遲疑了一下,答道:「回陛下,三個月前傳來的密報顯示,匈奴如今還留有四座王庭,分別是左右王庭,金帳王庭,還有集結起來的綦毋氏聯合部落。」
接著,她怕當今長公主不太清楚匈奴那邊的情況,補充道:「金帳王庭目前是匈奴人中最大的勢力,常備軍士足有四十餘萬,而綦毋氏的實力位居第二,二十萬的軍隊中有足足十萬人都是草原騎兵,這兩者目前正在爭奪下任大單于之位,打得不可開交。」
長公主點了點頭,忽然反問道:「綦毋氏是在荒漠西北邊吧?」
兵部尚書拱手答道:「回陛下,綦毋氏在世界的極西北,背靠沙漠死亡之海。」
「沙漠,離中州還真是遙遠呀。」長公主玩味的笑了一聲,繼續問道:「那軍部的探子從那兒傳遞一次消息,路上可要花三個月的功夫?」
「不止,路上可能會被各種因素耽誤,一般要四到五個月左右。」
兵部尚書在回答完這句話後,就意識到了哪裡出了問題。
「三個月前的消息,路上還耽擱了四五個月,徐愛卿,你這消息可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長公主臉上掛著招牌式的和煦微笑,眼底卻無一絲笑意,「據我所知,金帳王庭已於一個月前擊敗收復了綦毋氏等大大小小三四十個部落,如今王庭之中的大單于,早已選定,不出三個月,她們就會帶著先頭部隊席捲邊關,兵臨城下。」
兵部尚書的脖頸不時有冷汗滴落,她此刻的話語也有些沒底氣,「陛下,我兵部的探子在匈奴人中已經潛藏了十多年,近些年來從未有情報失准過,這麼大的變革,我們不可能收不到消息。」
「還不明白嗎?」
長公主臉上的笑意散去,聲音也變得冷淡起來,「你們都被那右賢王給騙了。」
「當年綦毋氏的聯合便是有專人來訪洛陽,我派了專將去西北一手將此事促成。但在前幾日,那將領的人頭已經被單于割了下來,拖人送到東宮給我當見面禮。」長公主意味深長的說道:「你們覺得,沒有漢唐在一側拖延的綦毋氏,能存活幾日?」
台下百官面面相覷,鴉雀無聲。
綦毋氏的下場眾人都推測一二,而在場的讀書人中誰又不知曉唇亡齒寒的道理?假若真等那匈奴大軍調轉馬頭,恐怕漢唐就永無安寧之日了。
眼瞅著眾人都站在了女皇身邊,戶部尚書只好硬著頭皮說道:「陛下所言極是,就是財政方面……」
三公主瞥了她一眼,冷冷的說道:「我可以打開皇庫,支取倉儲內全部的銀糧,助各方部隊清算舊帳……但保守估計,這些錢糧應該只夠各個部隊揮霍三個月,再打下去,我也無計可施了。」
兵部尚書擦了擦汗,忐忑不安的問道:「陛下,就算有三公主解囊相助,可這三個月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若是拖到年底降雪,再加上錢糧耗盡,那我漢唐的命數也就……」
這問題無異於飄在眾人頭上不散的烏雲,甚至有不少人提出了向南遷都的決策。
見到台下諸臣的反應和自己所料的一模一樣,長公主抿了抿唇,緩緩說道:「既然如此,三個月解決對方不就好了?我想想……這次不如就讓二殿下領軍攻敵,監政大臣與左家軍互相輔佐如何?」
長公主前面的發言已經有些驚世駭俗,畢竟三個月想打敗一個實力體積與漢唐相當的大國,是一個不太大可能的事情,更何況對方如今吞併了綦毋氏,成為草原中當之無愧的王,以兩國這些年的交手來看,漢唐連防守恐怕都成問題。
長公主的後半句更是讓所有人都驚出一身冷汗,柳若歡是何許人?就算他再有能耐,也不過是一個有些集智的男人罷了,這種人能當上見證大臣完全仰仗於他與四大世家的門路關係,如今此人居然要被長公主推上軍中位置,若是因為他軍中出了什麼紕漏,這不是等同於自掘墳墓嗎?
「陛下,二殿下和左家首當其衝,自然是最好的人選,只是這監政大臣……」
長公主隨口答道:「無非就是從監政轉為監軍,身為王少卿的親傳弟子,想來也能在軍中幫上什麼忙才對。反正和我待在一起,洛家小姐一定不怎麼願意吧?」
兵部尚書咽了口口水,本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話到嘴邊,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監軍得罪左家,監政得罪洛家,索性閉上嘴得個安寧。
「左家意下如何?」
左梓楠面無表情的回應道:「既然陛下有收復疆土擊退匈奴的決意,我左家自當誓死相隨。」
她的目光在柳若歡身上停頓片刻,刺激的後者渾身一震。
柳若歡只覺得這左家武神的眼眸冰冷,就像在看待一個敵人一般,充斥著各種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