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它又一次打空了。
喬相的身姿憑空出現在了它的背後,然後僅僅伸手一點,金字印訣在空中浮現。
這字印與柳若歡先前在喬靖柔亦或是喬三姨身上看到的完全不同,一開始雖然只是一個破字在空中凝結成型,但轉瞬間它竟然向外延伸出了九個一模一樣的字印。
這些字印在擴展之下一個比一個大,最後一個破字竟與那怪物的體型相當,甚至還要壓過一頭。
各個字印都散發金黃色的光芒,更有光輪在字印周邊緩緩轉動,看上去微妙絕倫,精美非凡。
這哪裡是武功招式,分明就是仙人手中的仙法!
這一幕被柳若歡看在眼裡,心裡卻產生了極大的震撼。
當初喬三姨也用過瞬移身位這一招,可那畢竟是在藉助寶典書頁的法器之力,斷然無法像喬相這般在談吐之間順轉自身,而且並無任何費力的表現。
這喬相的力量,恐怖如斯!
「你沒事吧?」
一股幽香從身邊傳來,這股香氣沒有脂粉的香膩,而是混合著藥香的少女芬芳氣息,聞著令人心清氣淨。
柳若歡將目光從場中挪出,才發現喬靖柔不知何時已經穿過擁擠的人群,來到了他的身邊。
之前那些百官發現柳若歡的時候,有意無意不和他站在一起,導致他身邊方圓一丈都是空的。
而喬靖柔卻並不在意這些,她蓮步輕移,已然走近到他的身邊。
「喬小姐……方才真是謝謝了。」
「我只是實話實說,沒必要謝我。」
面對柳若歡的低聲道謝,喬靖柔面色不動,只是搖了搖頭,「我相信文以觀人,能寫出那些詩作的人,斷然不是窮凶極惡之徒。」
這番話倒是說的柳若歡面上一尬,他雖然自身清白,可若是論上那些詩作,倒說不得自己問心無愧了。
畢竟當時用來忽悠喬靖柔的詩作知識,可都是前世的前人智慧,他充其量也就算個文抄公。
可當下似乎也不好再向這喬家小姐解釋太多,畢竟這喬小姐認定是他寫了那些詩。
尷尬之中,他急忙轉移話題,「咳,場中局勢,看起來勢均力敵呀。」
喬靖柔倒是不怎麼擔心自己的喬家的家主,她接嘴答道:「我姨母乃是世間少有的歸一強者,這怪物不是對手的。」
「歸一……」
柳若歡聽到這個境界微微一怔,這才想起來林雅欣曾向他介紹過這個世界的修真體系,是從青稞,洞悉,忘我,辟穀,歸一,半仙六個境界組成的。
而據傳在這個世界的歷史長河中,無任何一人修仙成功,就連半仙之境也僅僅停留在傳說之中。
那理所當然,歸一就是世人所理解力量的極限所在。
他是萬萬沒想到,在來到這個世界近乎一年的時間,終於讓他得以見到了傳說中的歸一境界強者。
「我姨母要出招了,這招是與她同家的三姨真言字訣,你當初在玄武道上應該也見過……不過同樣的招式,從歸一境界強者手中用出來,不僅理解會精進許多,就連威力也會成倍增加。」
經喬靖柔輕聲提點,柳若歡發現中心空地上的爭鬥,已然進行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那一圈又一圈的破字字訣已經將那怪物籠罩其中。
「清夜無塵,月如鉤。萬象法度,破陣起。」
在喬相眼中,那怪物的身形已經被逐漸抹去,化為煙滅。
正是根據她眼中所模擬出來的變化一樣,這麗水閣中的怪物也正被破字壓倒在地,不能動彈。
而且縫合她的各處針線已經變得鬆動,無數線頭崩開,傷口處開始噴濺出綠色的血液,這使得它的身軀就像放了氣的氣球一樣,迅速萎縮下來。
「哈哈哈!喬丞相,百聞不如一見!」
空中傳來一聲大笑,一道黑影從高空直墜而下。
喬相猛然抬頭,只見高空墜下的人眼是深褐色的,冰冷的目光陰森可怖,完全不似人類的眼神。
更加詭異的是,他渾身披掛著一道黑色長袍,唯獨面上被一金色面具覆蓋,難辨真容。
喬相思考片刻,便瞬間撤手退去,身形一晃,已然出現在原來的位置幾尺之外。
而對面那怪物在失去了喬相的真言字訣壓制後,又重新緩過氣來,晃晃悠悠的將身體撐起,只是經過這麼一場拼鬥,它的身形小了不少。
那從空中墜下的男子,輕飄飄的落在了怪物肩頭,怪物鼓脹的肉塊像棉花一般微微往裡凹陷,接住了這一奇怪的男子。
「明智的判斷,若是我方才出手,喬相雖然能殺了這魔屍,但自身也討不了好。」
這男子說話聲音極怪,似是在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
喬相瞥了這面具怪人一眼,冷言道:「你雖然認識本相,但本相可不認識你。」
「瞧我這記性,是該先自我介紹一番……」
那人也不以為意,只是直起腰背,似世家公子一般右手放置左肩,彎腰行禮,「我乃白蓮教右護法,玉公子是也。」
令人稱奇的是,他原先的聲音尖銳,非常刺耳,但在這自我介紹的時候,卻又忽然變成了翩翩公子的語調。
這幅音調再配上他的行為動作,倒真的像是一位世家公子一般,翩翩有禮,氣質非凡。
喬相伸手解去了腰間的繫繩,一身蟒袍官服自她身上飄然落下。
她看著眼前的女子輕笑一聲,緩緩道:
「右護法呀……前些年,我下山歷練的時候,曾有一個自稱是左護法的三頭六臂妖怪現身到我面前。當初本相剛入歸一,不怎麼會把控力道,六隻胳膊給她削了半數。不知你這右護法又有何能耐,敢在本相面前撒野?」
這話說的那玉公子輕聲以笑,回應道。
「確有此事,當初那傢伙回來的時候,被鮮血染紅了全身,連路都走不動,足足在屋中養了兩年才堪堪痊癒……她一直嫌此事太過丟人,不敢在外人面前提起這傷勢的由來,所以世人聽聞此戰的知之甚少。」
此話一出,朝野震愕。
喬相今年已經年近五十,平日裡除了上朝談及政事,其他時候都是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