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記憶看得仙玥怒火中燒。
可是記憶只不過是記憶,仙玥無法改變它,只能看著。
畫面一轉,不知又來到何時。
但看周圍的樣子,還是在那個小雜貨房裡。
時音用一旁的竹籤扎自己的手指,它沒力氣咬自己了。
只是扎了好幾下都不出血。
他低語,「糟了糟了……血出不來,我得吃東西……」
他拍上自己的額頭,而且看那樣子,那歪倒的位置,時音肯定是暈倒的,不是因為飢餓就是病痛。
若不然,誰會睡在靠門的位置,背挨著風口?
一旁小寶寶也開始哭鬧。
此時聲音還算嘹亮。
「嗚哇哇哇……」
時音頭暈目眩,連反應都慢半拍。
緩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忙爬著往孩子那去。
一頭黑長的發被自己壓斷好幾根,他也沒什麼感覺。
反而哄孩子的語氣帶著焦躁。
「不哭不哭……都是爹爹的錯,爹爹怎麼這麼不中用……竟然關鍵時刻沒有血餵給你。」
時音伸手撈過孩子,抱在懷裡。
這個小雜貨房什麼都沒有了。
沒有能禦寒的東西,沒有食物,沒有水。
時音嘴唇發乾,一雙狐狸媚眼滿是倦容,他哄了會兒孩子,孩子哭得更甚。
他伸手摸進孩子的襁褓里,發現孩子燙的像個小火爐。
這一次,時音眼底沒有遊刃有餘,只有驚慌。
「你發燒了……是因為沒有我的血……該死的,為什麼我要出現在這個時候!」
時音也只是輕聲抱怨一句,就開始拼命地咬自己的手指。
可是魔族長久不吃飯,是沒有像人類那樣的血液流淌,只會作為枯枝爛葉活著。
他想衝出去,不管拿到什麼,先吃進嘴裡也好。
可是當時音去開門的時候,發現小雜貨房的門被人從外面反鎖。
他不停地拍門。
對著外面大喊:「求求你們,放我出去,我的孩子不能死在這裡!求求你們了!」
他又去推窗,發現窗戶也被人反鎖。
對方就想讓他們父女倆死在這裡,簡直是喪心病狂。
嬰孩似乎感覺到爹爹的心急如焚,哭得更大聲。
時音深吸一口氣,安撫著孩子,道:「沒事……沒事,爹爹想辦法,不會讓你有事的。」
他把小寶寶重新包裹好,放到小雜貨房的角落裡,拿自己的外袍蓋上。
說自己馬上就回來,不會有問題。
然後化作一隻白狐,開始刨坑。
雜貨房年久失修,很快,小屋子與地的連接處,便有了一個小洞,時音「嗖」地穿出去,他四個爪都磨出了血。
仙玥焦急地跟著,她多想把時音摟過來,主動給他拿吃的。
她還想看看時音的爪怎麼樣了,地上都有了血痕啊。
而時音化作的白狐,跑到後廚,看著廚郎正在做燒雞,它忍不住舔了下嘴。
又看旁邊有一塊下雨後落下的破蓋頭布,便叼著那布往自己身上裹,然後四爪起跳,像小狗一樣,扒拉一隻燒雞就跑。
廚郎也沒看清那是什麼,只大喊一聲,「哪裡來的畜生,不知道在魔族裡沒化形的不可以入宅院嗎!」
仙玥緊跟著狐狸樣子的時音,她現在沒有辦法,只能迫切地希望時音快點吃掉。
可千萬別被抓住。
結果事與願違,偏偏從另一頭,來了幾個男奴。
正巧一直追趕時音的廚郎喊道:「攔下那傢伙,那是什麼呀,披著塊破布,看不到頭。
就算雞被它叼了,咱們不要也不能給它吃,什麼玩意,沒成型的跑咱們這來偷東西。」
時音見狀直接拐進一處小路,將燒雞往房上一扔。
然後化作人形,只穿一身裡衣,並用最後的魔氣,捏了一個假象的小狗,讓小狗披著破布竄出去。
仙玥提著一口氣,這就完了嗎?
這算是逃過了嗎?
但很明顯,廚郎追著小狗假象而去,男奴還在往拐角走。
他們一下子看到時音。
頓時嫌惡感滿滿。
「你這賤狐跑出來做什麼?」
另一個說,「你怎麼跑出來的?!」
時音低著頭,攪著手,只說前半句。
「因為、因為肚子餓……」
「你餓,你有什麼資格吃!」
男奴們趕緊過來圍住時音,有人起了個頭,把時音踹倒在地,然後所有人都對他揮了拳頭抬了腳。
時音被打的不停求饒。
大喊著:「我不吃了……我不吃了!我知道錯了……」
最後連嗚咽聲都變得細小可憐,還帶著哭腔。
那些人打累了,把時音重新丟回到雜貨房裡,又給門窗加了好幾道鎖。
仙玥看得雙眼通紅。
手指都把手心掐破。
時音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在腳落的孩子先是吭嘰了一聲。
爹爹沒有像以往那般,快速過來。
小嬰孩受不了,大哭起來。
「嗚哇哇哇……」
她說不出話語,只能通過不停地大哭來詢問爹爹怎麼了。
過了會兒,時音才爬起來,來到孩子身邊,呼出一口氣。
「沒事,爹爹沒事,爹爹等他們完全都走掉,才起來。」
時音抱著孩子又往窗戶邊站,雖然門加了幾道鎖,但窗戶因為老舊,還留有能伸出一隻手的縫隙。
他將手伸出去,隔空取回房頂的燒雞,拿到小寶寶面前,嘴角還帶著淤青,笑道:「你看,爹爹拿到吃的了,很快吃了東西就有血餵你。」
時音一邊吃一邊摸著小寶寶的額頭。
「更燙了,等一下,馬上就好,爹爹吃完就有血了。」
小寶寶卻伸手,似是要摸時音淤青的嘴角,被打的紅腫的臉。
時音用臉貼了下孩子的手,道:「沒事,爹爹不疼……這就是小計謀而已啦,不要擔心,爹爹喊疼都是喊給他們聽的。」
很快,時音再咬自己的手指,出血了!
他趕緊給寶寶喝。
還鼓勵小寶寶。
「你多喝,爹爹這次吃的很飽,晚上就帶著你找你娘去,估摸著你晚上也不會再燒了,開心起來,晚上就能見到娘親啦~」
仙玥在一旁聽完這句話,只感覺魔氣猛地一滯。
再睜眼,她發現這次觀看結束了。
而長生樹則在仙玥腦海里不停地喚著。
「仙玥,仙玥,你怎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