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猜到先人反抗凶獸的過程不僅悲壯,更充滿屈辱,但是聽到崑崙這樣神話傳說中的存在,面對凶獸也不得不彎腰,林昊還是感到無比壓抑。
崑崙尚且如此,其他弱小的凡人勢力,沒有被庇護甚至生活在凶獸血口下的凡人,會是什麼樣的人間慘境,讓人不敢去想像。
林昊心情異常沉悶,胸口仿佛被巨石壓制,雙手慢慢攥緊,眼中閃爍著殺意。
小羲蹙眉看了林昊一眼,輕咳提醒其注意。
李若雨也望向林昊,冰冷的眼睛深處閃爍莫名的神色,與林昊視線交匯後,冷哼一聲,飛速轉頭看向遠處。
林昊內心被狠狠擰了一把,望著李若雨有話難言,擔心自己的心跡流露會起反作用,強壓內心的苦郁,幾乎和李若雨同時移開視線。
「……那時候的凶獸就好比現在蓬萊界的那個神殿,而且更加強勢,掌控力更強,全天下不是被其掌控,就是被迫附庸,崑崙蓬萊等地不外如是。」
小羲繼續往下說。
「凶獸不滿足於此,視反抗的凡人為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徹底控制凡人的精神,成為任其魚肉的行屍走肉,或是藉口貢品成色不好,亦或是斥責凡人態度不恭,打殺敲打凡人勢力,勢力弱的更是直接滅門夷族。」
「除此之外,它們挑唆利誘威逼,無所不用其極,讓凡人自相殘殺……有時候如此,僅僅是為了娛樂,或是心情不好……」說到此,小羲神情冰冷,眼神閃爍寒芒,仿佛變了個人,天地隨之蕭殺,風云為之變色。
林昊雖然已經多次見識,內心依舊掀起巨浪,天地變化隨其心,這已經不是掌控一方天地,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了,而是天地本身!他心中震驚自語,這難道就是化身為道!林昊看著小羲,以及身處的湯谷,想到神話傳說中,仙神震怒天地降災等描述,恍然明悟,傳說並沒有誇大失真,而是天地變化後,再也沒人能做到了。
他內心嚮往之餘,也更加凝重,凶獸不弱於小羲等神話人物,不說復活重生,就是沒死透,其強大也將超出當世。
這一刻,林昊內心更加渴望變強,也更加迫切想要了解凶獸。
小羲回過神來,朝林昊兩人頷首表達歉意,嘆息道:「所以,我們當年即是凡人有史以來處境最好的時刻,也是最動盪最危險的時代,隨時可能再次被屠戮,抹除歷史記憶。」
「幸賴不屈不撓的反抗,無數人不惜性命,絕大多數人能放下分歧和成見聯合起來,天時地利人和,付出無數犧牲後,得以斬殺在人間的凶獸,封堵凶窟,摧毀其在人間的神統,天庭正是在這一背景下建立的。」
林昊腦海中浮現在窮桑見到的殘影,天帝昊天斬妖祭天,先人奮起反抗,內心激盪不已,不過感到震撼的同時,內心還有一層陰影。
雖然凶獸的神統被摧毀,實力定然大為受損,但是從小羲先前的提醒來看,凶獸依舊十分強橫,一直在反撲,暗中操縱,最終引發眾多慘烈大戰,甚至是神話天庭崩潰的幕後黑手。
小羲神情感傷,蕭索嘆息:「十年大戰,天下生靈塗炭,慘烈程度不弱於延續萬年的華胥之殤,僅次於三十年後的決戰……」林昊眉頭一皺,華胥之殤?
華胥氏?
想到蘇曉倩,內心再次焦躁起來。
「……仙島如繁星的天海自此稀疏,仙山林立的大地從此荒涼,無數古老傳承煙消雲散……」小羲長嘆一聲,讓人不由生悲。
「……我們雖是勝了,但也是慘勝,凶窟是凶獸老巢,兇險莫測,有更強大的存在未出,我們所知甚少,誰也不敢保證,打進凶窟能一舉剷除凶獸,甚至可能導致大敗,聯盟為此爭吵不止。」
「再者,十年大戰,天下凋敝,人心思定。
這期間,天庭又不斷壯大,二分天下,天庭占其一還多,更是人心所向,大有一統天下,取凶獸代之的勢頭,令其他勢力忌憚,不少人不願天庭繼續壯大,甚至想利用凶獸牽制天庭。」
「凶獸也暗中操縱,鼓動部分勢力聯合對抗天庭,同時製造衝突栽贓陷害天庭,意圖讓聯盟瓦解自相殘殺。」
「我們也不想再增傷亡,更不願再見凡人自相殘殺,隨接受停戰,凡人鎮封天地裂痕,就此止步,凶獸保證退居凶窟,不再入人間。」
「同時,天庭公告天下,尊重各方勢力範圍,無意再添兵禍。
自此,天下安寧二十餘年,哎……時至今日,也說不準,當年這個決定是對還是錯……」林昊心中也是一嘆,斬草不除根,必然春風吹又生,其後爆發的毀天滅地大戰就是明證,但誰也不能保證,當年一鼓作氣能否如願,甚至如當年先人擔憂那樣前功盡棄。
「二十年後,人間再度繁盛,更是天才輩出,荒天就是此時開始嶄露頭角的……」不僅林昊,連李若雨都為之驚愕,荒天和天帝昊天小羲等人不是同代人?
一直以來,無論是傳說,還是得到的佐證,天帝昊天與魔祖荒天實力旗鼓相當,是正與邪的對立,讓他們潛意識認為,兩人是同代人。
小羲看到兩人的表情,猜出兩人所想:「不錯,荒天與我們差一代人,不過我們那時,天地未變,壽命要長於你們現在,二十餘年差距並不算大。」
說到此,小羲感慨道:「不過,荒天這個人君子風範深入骨子裡,縱是化魔,和我們大戰廝殺過,面對我始終保持著禮數。」
林昊心中不由思索,小羲對荒天評價一直很高,哪怕是說起化魔的荒天,也沒太多抨擊,現在更是稱讚,難道有內情?
「荒天化魔以及後來的事情,都是凶獸在搞鬼?」
林昊問出心中疑問。
李若雨神情一愣,眼角餘光掃了林昊一眼,同樣望向小羲。
小羲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並解釋:「當年發生的事情,的確是凶獸在暗中搞鬼,不過荒天是個異數,只要有他在,凶獸的陰謀都無法如願,至少脫離了凶獸原先的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