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仿佛世界都安靜了,王建軍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有今天這一幕,他知道自己徹底完蛋了,不過他認命,即便死在白振東手裡,他也無怨無悔,這條不歸路是他自己選的,他為了爸媽,出賣了自己的兄弟,沒想到自己一錯再錯。
頓時,白振東選擇閉上了雙眼,等待死神的降臨。
可是下一秒,他的耳畔並沒有聽見槍響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因為他從來沒有體會過死亡是什麼感覺。
此刻,握著手槍的白振東很想扣動手槍的扳機,但他猶豫了無數次,最終還是放棄了。
因為他腦子裡面不停轉換他和王建軍在三江市相識的畫面,他特別懷念曾經,曾經那個有情有義的王建軍,曾經那個與自己患難與共的王建軍,他們在酒吧一起對付刀疤的畫面,他還替自己做了一次牢。
想到這裡,白振東眼眶裡面的淚花在閃爍,他不知道他們之間為何會發展到今天的地步,王建軍就像中了魔似的,變得白振東完全都不認識了,他不知道王建軍受了什麼樣的刺激,如果他知道了其中的原因,他會原諒王建軍的。
緊隨著,白振東握著手槍從地上站直了身體,讓人不寒而慄的槍口已經指著王建軍的腦門。
這時,王建軍突然睜開了雙眼,他沒想到白振東竟然沒有開槍,不知道他在猶豫什麼。
「開槍吧!我不會怪你的。」王建軍索性扔掉了手裡的軍刀,掉在地上時,發出哐當的聲響,他仿佛在等待死神的降臨。
白振東聽到這句話,依然沒有扣動扳機,因為他的確辦不到,他現在要是把王建軍殺了,不知道該如何向嬸嬸和伯父交待,雖然他腦子裡面對過去還是一片空白,但他知道嬸嬸和伯父可是看著他長大的。
於是,白振東不解地質問道:「為什麼要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王建軍也無法給白振東一個準確的答案,因為這個選擇是他自己所選的,一旦選擇了,就永遠無法再回頭了,就像陳三爺曾經對他說過的話一樣,想干一番大事業,必須心狠手辣,要不然一輩子只會淪為階下囚。
當他選擇這一切的時候,就知道會失去自己的好兄弟,既然選擇了,他就無怨無悔,即便死了,他也絕不回頭,能死在自己兄弟手裡,他這輩子也算知足了。
可是,對於白振東的這個問題,他想了想,淡然的回應道:「振東,這個世界上,不是什麼事都有原因的,生活是我自己選擇的,我想改變,不想再回到從前。」
白振東執意的問道:「改變就真的那麼重要嗎?」
王建軍理所當然的回應道:「當然。」
至始至終,白振東都無法從王建軍嘴裡知道其中真正的原因,興許他是有苦衷的,畢竟他救過自己,曾經把他當成最好的兄弟,就這一點,白振東心裡已經知足了。
所以,在這一刻,白振東選擇了放下手中的槍,心灰意冷的說道:「你走吧!」
說完這三個字的時候,白振東心裡無比的難受,就像是在車站為王建軍送行一樣,他仿佛要去很遠的地方,去了之後,永遠不再回來,他也知道今天放了王建軍,也許在將來的某一天,他們還會相見,只是不知道相間的畫面是怎麼樣的,還是像今天這樣刀兵相見,還是像從前那樣,兩人在一起歡快的談天說地。
此話一出,王建軍也萬分的意外,他沒想到白振東竟作出了這樣的選擇。
但是,對於白振東的仁慈,王建軍卻有意的提醒道:「你今天不殺了我,不擔心以後我會殺了你嗎?」
白振東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白振東從不殺自己的兄弟……」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白振東頓了一下,又立刻補充道:「不過,從今天開始,你我不再是兄弟,曾經的情誼就此一刀兩斷。」
說完這話,白振東握著手槍突然朝自己的腿部開了一槍。
「啪!」槍聲突然響起,嚇得王建軍的身體都抖動了一下,他還以為白振東朝自己開了槍,可是緩過神時,他才驚奇地發現,白振東朝自己的走腿開了一槍,鮮血頓時流了出來。
他不知道白振東為何這麼做,心裡也是一驚,有些發蒙的看著白振東。
這時,白振東咬牙忍著疼,對王建軍強調地說道:「這一槍是我還給你的,以後咱們互不相欠,你走的你的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聽到白振東這句話,王建軍心裡不難受那是假的,可是在白振東眼前,他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好一會兒,才對白振東微微點了點頭,說了最後兩個字:「保重!」
說完這句話之後,王建軍就轉身朝陳家別墅的東大門走去。
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他眼角是掛著淚水的,可是他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一口氣走出了陳家別墅。
握著手槍的白振東站在原地,目送王建軍的離開,他那抹熟悉的背影在白振東的視野里漸漸模糊,最後消失在一片夜色當中。
白振東此時心裡壓抑得難受,這種難受,他說不上來,憤怒地朝夜空連開了三槍。
「啪!啪!啪!」這三聲槍響,仿佛是在為王建軍踐行,他知道從此往後,他們兩兄弟就真的形同陌路,不知道在未來,還會不會再相見。
三聲槍響迴蕩在漆黑的夜空,也驚醒了昏迷在奧迪車裡面的陳三爺。
他醒來時,發現頭有些昏沉,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抬頭看了看,發現自己還呆在車裡,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剛才隱約聽見了三聲槍響,還以為自己做夢了,他此刻覺得頭疼得厲害,在車裡打量了一番,才摸到了昏睡的陳佳雯,剛才他們這輛車遭到猛烈的撞擊,兩父女就此昏了過去,至於王建軍,他不知道是死是活,只記得他不斷向衝過來的越野車開槍射擊。
陳三爺伸手摸到了陳佳雯的臉蛋,他不停地喚道:「雯雯,你快醒醒。」
他喊了幾聲,也不見陳佳雯吱聲,但他摸了摸陳佳雯的鼻息,才知道陳佳雯是昏過去了,他擔心她出事,現在腦子裡面想的,就是立刻送她去醫院。
但是他這輛奧迪車剛才遭受到猛烈的撞擊,前車門都被撞變形了,他費了很大勁,才將駕駛位的車門推開了,可是推開車門的一瞬間,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身後站著一個人影,他下意識的轉過身去,才驚奇地發現黑夜中的這個人影正是白振東。
他再四下打量了一番,並沒有找到王建軍的身影,心裡一驚,頓時想到王建軍已經死了,要不然白振東怎麼可能一個人站在這裡,但他四處掃了一眼,借著淡淡的月光,並沒有看到王建軍的屍體。
白振東看著從車上下來的陳三爺,他並沒有吭聲,只是一直盯著他看,因為眼前這個老頭害他失去了自己最好的兄弟,要不是他,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沈笑薇也不會受重傷,林若煙也不會被綁架,他也不會千里迢迢來到北川市。
這一切一切的過錯,都歸根於眼前這個年邁六十的老頭子。
陳三爺剛想開口說點什麼,看見白振東突然舉起了手裡的槍,並對準了他的身體。
這一刻,陳三爺並沒有感到害怕,他行走江湖這麼多年,能活在現在,那是老天爺眷顧他,砍殺這麼多年,從來沒有畏懼過生死,生與死由天定,他今晚即便死在自己的別墅,他也無怨無悔,因為人總歸有一死,只是早晚而已,他雖然不畏懼死亡,但心裡唯一的牽掛就是他的三個寶貝女兒。
他曾經對他最愛的老婆承諾過,一定要保護好三個女兒,這幾十年來,他對她們無微不至的照顧和關愛。可是,這人總歸有死的一天,而他的三個女兒還沒有一個好的歸宿,他擔心自己離開這個世界的那一天,他三個女兒的命運也會隨之發生改變。
他不想看到自己三個女兒遭罪,也不希望她們三個有什麼三長兩短。
於是,陳三爺忙對白振東開口說道:「白先生,你現在可以一槍殺了我,但在我臨死前,請允許我對你說一句話。」
他還是習慣性的稱呼白振東為先生,因為他們之間,永遠只會保持現在這種關係,至於他跟自己女兒是什麼關係,他無法去強求,自己即便自己死了,只要他對自己女兒好,我只能佩服他是一條漢子。
白振東聽完這句話,猶豫了一下,並沒有扣動扳機,靜靜地聽著陳三爺吧餘下的話說完。
「白先生,我陳三混了大半輩子,從來沒有求過人,也從來沒有向誰低過頭,我也不能自欺欺人,我知道雯雯是真心愛你,我曾經想試著改變,可是整整八年了,她對你的感情沒有銳減絲毫,反而更加情深了,在我死之前,我只希望你能對我女兒好一點,不要辜負她對你一片痴情,這是我這個當父親的,最後為她做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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