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晨一愣，付出生命的代價，才五成把握麼？
狼神這麼強？
老族長的強大，他已經見識過了，無論那個魂體狀態，還是本尊，都非常強。
這本尊……他大概率也不是對手。
緊接著，他想到什麼。
剛剛他說，等收拾了狼神，再找老族長算帳，後者說沒機會……
現在，他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死了，不就沒機會算帳了？
「再者說了，我不死，如何對狼人一族交代？」
老族長緩聲道。
「我是魔狼，這是事實……而魔狼獵殺狼人，也是事實。」
「……」
阿莫斯和族老沉默，他們知道，這事兒要是傳出去，狼人一族必將動盪！
之前，吉姆這個族老，是【魔狼】成員，傳出去了，都讓狼人一族有了動盪。
可見，要是『老族長是魔狼』的消息傳出，會是什麼樣子。
「我以死謝罪，阻止狼神，也算是對族人有了交代。」
老族長認真道。
「到時候，阿莫斯，你來當『族長』，審判我的罪行即可。」
「不，我們或許還有別的方法。」
阿莫斯看著老族長，神色複雜。
他信仰崩塌，到現在，他都沒緩過來。
可無論如何，老族長都是他的偶像，都是他的信仰，都是他十分尊敬的人……再者說了，他的命，都是老族長救的。
如果不是老族長，就沒有今天的天狼阿莫斯！
讓他審判老族長的罪行，他可能做不到。
哪怕他心中，對於老族長『魔狼』的身份，也非常憤怒。
「沒有什麼辦法。」
老族長搖搖頭。
「我的命，狼人一族所有人的命……雖然只有五成把握，但也能賭一把，要是不賭，就是一場大的災難。」
「狼神覆滅狼人一族，就會得到自由麼？」
阿莫斯皺眉問道。
「嗯。」
老族長點點頭。
「他想要離開烏斯山脈，只能這麼做……」
「那他以前，為什麼沒這種想法？」
阿莫斯再問道。
「顛峰時期的狼人一族，他沒有把握，而且他當時也沒這麼強……他的強，需要一個過程，只有吞噬越來越多的魂力，才會變得更強。」
老族長解釋道。
「那些強大的狼王、族長以及強大的狼人死後，神魂被狼神吞噬，與他融合，會讓他更強……」
「換句話說，狼神守護狼人一族，其實也是在圈養狼人，來達到讓自己吞噬更多強者神魂的目的？」
蕭晨問道。
「嗯，差不多。」
老族長點點頭。
「呵呵，你們狼人就像是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每割一茬，他就強大一分……等他覺得自己行了，就會把這片韭菜地連根拔掉，離開這裡。」
蕭晨神色玩味兒。
「當真是打得好主意啊，韭菜太強，他也有忌憚，而現在，還真是好機會……韭菜不在巔峰，而他卻很強！」
「沒錯。」
老族長無奈苦笑。
「囚禁狼神後，我父親以及我，一直都在抽取狼神的力量，一方面淬鍊己身，一方面也壯大狼人一族……比如阿莫斯去祖地歷練，那些狼神力量，都是我抽取出來給他的。」
聽到老族長的話，阿莫斯愣了一下，隨即想想，也是，狼神都被囚禁了，又怎麼會賜予他力量。
「我用狼神的力量，來壯大狼人一族，包括【魔狼】，一是為了加強實力，二也是為了削弱狼神的實力。」
老族長繼續說道。
「蕭晨，包括你在祭壇上的力量，那些經過我處理的力量，也都是從狼神那裡抽取的。」
「狼神把你們當韭菜，你也挺狠，把狼神當成了力量源泉……」
蕭晨神色古怪。
「我算是發現了。」
「發現了什麼？」
老族長看著蕭晨，問道。
「狼神他不是人，所以完全沒有人性，而你是人，所以還有些人性。」
蕭晨淡淡地說道。
「……」
老族長無語，這是在誇他麼？
「說說你的計劃吧，你把命搭上，也就才五成把握……這把握有點低，能不能再提升一下。」
蕭晨點上一支煙，問道。
「很難，如今狼神離開那個祭壇了，已經無法抽取他的力量了……而且，不能拖太久，拖得越久，他會越強，畢竟祖地中，也充斥著能量，還有那麼多猛獸，如果它們被狼神吞噬了，那狼神就會更強。」
老族長搖搖頭。
「也就是說，你的計劃就是進入祖地，跟狼神真刀真槍干一場，要麼他死，要麼你死？」
蕭晨抽著煙，問道。
「不，是不管他死不死，我都會死。」
老族長搖搖頭。
「而且，有個事情，我沒有騙你……我活不了太久了，這具軀體，太過於老朽了。」
「別跟我提軀體……」
蕭晨臉色一黑，提這個，他就想到這老狼人惦記他的身子。
「我會開啟最強狀態，與狼神一戰，這一戰之後，無論成功與否，我都會死。」
老族長認真道。
「如果成功了，我幹掉了狼神，那我可能還會存在於世間……但不會是以現在的形態了，如果失敗了，狼神吞噬了我，會變得更強，到時候不光是狼人一族，對這個世界，恐怕都會是一場災難。」
「不以現在的形態？」
聽到老族長的話，蕭晨心中一動。
「就像你之前說的那樣？你死了，神魂會與狼神融合？」
「對，不過也有區別，如果能磨滅狼神意志，那我的意志，就不會被他抹掉了，到時候，不是融合，而是我成為新的狼神，以我的意志，來掌控狼神的力量。」
老族長點點頭，說道。
「另一種奪舍？」
蕭晨一挑眉頭。
「差不多。」
老族長點頭。
「你成為新的狼神，能離開祖地，離開烏斯山脈麼？」
蕭晨好奇問道。
「可以離開祖地，但無法離開烏斯山脈，這是狼神的限制，我成為他，自然也要有這個限制。」
老族長說道。
「那……屠龍少年，終成惡龍的故事，會不會再次上演？」
蕭晨盯著老族長，很認真。
聽到蕭晨的話，老族長先是一怔，隨即沉默著，搖搖頭：「我不知道……」
「蕭晨，你的意思是，族長大人成為狼神後，也會為了離開烏斯山脈，而吞噬了狼人一族？」
阿莫斯看看老族長，問蕭晨。
「嗯。」
蕭晨點頭。
「這很有可能，雖然烏斯山脈很大，但與這個世界相比，還是太小……短時間還行，要是無窮歲月都被限制在這裡，與被囚禁在烏斯山脈，有什麼區別？狼神就是例子，他升出了要出去的念頭，哪怕為此覆滅狼人一族。」
「……」
阿莫斯和族老齊齊看向老族長，有朝一日，他也會這樣麼？
「當然了，也有可能，狼神從開始就有這想法，所以才養著你們這些韭菜慢慢割……」
蕭晨又補充了一句。
「但是，無窮歲月，只能在這裡，想想確實挺可怕的……換做是我，恐怕也受不了，也得瘋。」
說這話時，蕭晨有那麼幾秒鐘，是同情狼神的。
人，匆匆百年時光，還是相對短暫的。
而狼神不一樣，他被困在烏斯山脈幾百年，甚至是幾千年了。
與世隔絕，還是魂體狀態……連個妞兒都不能睡，太慘了。
想到不能睡妞兒，蕭晨扯了扯嘴角，這狼神在這裡呆的，已經心理變態了吧？
不過換誰，估計都得變態，都得瘋！
所以，這麼一想，從狼神角度來說，好像也沒什麼錯了。
如果這本就是他『種下』的韭菜，用來變強，用來脫離這個牢籠的，那無可厚非。
可作為『韭菜』，那韭菜肯定受不了，要反抗。
角度不同，立場不同。
就像人養豬，等豬長大了，人再把豬吃了，讓自己吃飽、長力氣，或者賣了換成錢，來讓自己生活更好……從人的角度來看，這很正常。
可從豬的角度……咳，豬要是能反抗，那必然也會反抗了。
「所以，我不知道無窮歲月之後，我會不會像狼神那般……」
老族長苦笑道。
「你肯定會。」
蕭晨看著老族長，很篤定。
「你想想，你已經起了不死不滅的心思了，為此成立【魔狼】，想要奪舍我……哪怕你現在有大義在，願意犧牲自己，來磨滅狼人，但等你成為狼人，被困很久後，也必然想要掙脫這個大牢籠。」
「……」
老族長沉默著，他無法反駁。
「換成我，可能……我也會。」
蕭晨按滅香菸，又接了一句。
「有人或許時間長，有人時間短罷了……真要是不死不滅，那太可怕了。」
阿莫斯和族老想了想，換成他們，可以不死不滅，但一直無法離開烏斯山脈……確實可怕，他們也不敢保證，他們就沒有為了離開而瘋狂的念頭。
「那我磨滅狼神意志的時候，也試著磨滅自身意志……」
老族長沉默許久，緩緩開口。
做出這個決定，非常艱難。
能活著，誰想煙消雲散？
哪怕換一種形態，有自身意志，那也算是活著。
「這樣的話，就沒有後患了……而狼神力量，會消散在祖地之中，狼人可入祖地修煉，應該會更快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