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晨緩緩放下手機，遲遲沒有說話。
「晨哥，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黃興見蕭晨如此，忙問道。
蕭晨搖搖頭，沒有說話，向外面走去。
黃興有些好奇，緊隨其後。
等來到後院，就見孫悟功站在小黑屋的門口。
「晨哥。」
「嗯。」
蕭晨點點頭，剛才的電話，就是孫悟功打過來的。
他大步走進小黑屋，就見……蔣五倒在血泊之中，已經沒了動靜。
旁邊，女人跌坐在地上，本來包裹著臉和胳膊的衣服，也都掉落下來，露出被燒傷的皮膚。
她的臉，已經有些變形了。
此時的她，滿臉淚水，嘴裡還呢喃著什麼。
「晨哥，他自殺了。」
李憨厚見蕭晨來了，指了指血泊中的蔣五，說道。
「嗯。」
蕭晨點點頭，緩緩蹲下了。
血泊旁邊，還有一行血字。
「我等蔣家眾人來！」
血字，有些凌亂，看起來是在痛苦時寫的，甚至最後的字，已經模糊不清了。
蕭晨知道，這是蔣五寫給自己看的。
「放心，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能夠會做到。」
蕭晨看著蔣五，緩聲說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蕭晨的話，已經死去的蔣五，半睜著的眼睛，竟然緩緩閉上了。
「呼……」
蕭晨吐出一口悶氣，其實在他離開時，他早就已經有了預料。
雖然說，他不打算放過蔣五，可看著蔣五自殺了，他這心裡還是有些不是滋味兒。
蔣五做錯了嗎？
一個孩子，背負著全家十幾口的血海深仇，一步步隱忍到今天……就算他殺光蔣家所有人，也不能說他錯了！
血債，必須血來償！
至少，蕭晨就是如此想的！
可是，他這些年為了復仇，又殺了多少無辜之人？
這些，他不該做，不是麼？
蕭晨摸出香菸，點上，深深吸了一口，才感覺心中的壓抑，被驅散了不少。
「老黃，把他送回臨市……查一下，當年徐家的人，埋在什麼地方，也把他埋在那裡吧。」
等一支煙抽完後，蕭晨轉頭，對黃興說道。
「是，晨哥。」
黃興點點頭。
雖然他不知道這個蔣五到底是什麼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但隱隱覺得，這裡面的事兒不小，要不然，晨哥不會如此。
「先查吧，稍微等幾天……我讓他看著蔣家……覆滅！」
蕭晨重新看看蔣五，緩聲道。
「好。」
黃興答應一聲。
隨後，蕭晨看向了跌坐在地上的女人。
「何姐，你好，我是蕭晨。」
「我知道。」
何雪緩緩抬起頭來，看著蕭晨。
「蕭先生……徐明泰說，你會為他徐家十幾口報仇，是麼？」
「會的。」
蕭晨點點頭。
「這是我答應他的，一定會做到。」
「那你……能答應我一件事麼？」
何雪緩聲問道。
「嗯？請說，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去做。」
蕭晨看著這個被蔣五毀了一輩子的女人，心情也頗為沉重。
她的人生，本不該如此，不是麼？
「剛才，徐明泰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
何雪的聲音很低沉，很平靜。
「我恨他，但我也原諒了他……我知道他這些年活得很苦很累，並不比我輕鬆。」
「嗯。」
蕭晨點點頭，他早就看出來了，這蔣五和何雪的關係，應該沒那麼簡單。
要不然，為什麼當年孤兒院那麼多孩子，偏偏只有何雪知道蔣五的真正身份呢？
雖然那會兒很小，但也算是青梅竹馬的情愫吧。
「他累了，我也累了……蕭先生，把我和小明，埋在一起吧。」
何雪說著，拿起染血的匕首，狠狠刺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蕭晨想要去阻止，可已經來不及了。
他看著何雪，頗為動容。
這些年，她也一直沒有忘記蔣五！
要不然，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願意一起赴死！
「小明毀了我，蔣家毀了他……記住答應他的，謝謝你了。」
何雪斷斷續續說著，緩緩倒在了蔣五的身邊。
她看著蔣五的側臉，露出一絲絲笑容。
她努力抬起手，撫摸著蔣五的臉，最後沒了動靜。
蕭晨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其實不光是他，就是黃興、孫悟功，甚至是李憨厚，也很是動容。
兩個人，都自殺了？
「老黃，聽到她的話了麼？」
蕭晨沒有回頭，緩聲道。
「嗯，晨哥，我知道該怎麼做。」
黃興點點頭。
「蔣五……不，徐明泰，有這麼個深愛你的女人，你這輩子也算值了。」
蕭晨看看蔣五，轉身向外走去。
等他出了小黑屋，眼中已經儘是寒芒了。
蔣家！
如果不是蔣家當年殺了徐家十幾口，又怎麼會有今天這一幕！
雖然他不能代蔣五去殺了蔣家的人，但是……就像他答應蔣五的，讓蔣家為他們這些年犯下的累累罪行，付出代價，還是可以的！
剛才林南在的時候，他和林南看了所謂的罪證。
在這之前，蕭晨在巴地見過岳家父子的罪證，那已經是罄竹難書了。
可是他看完蔣家這些年做的事情後發現，那根本不算什麼！
這些年，蔣家沒少干強取豪奪的事情，其中不乏有像徐家這樣，被整個滅門的！
「天道有輪迴，蒼天饒過誰……蔣天生，你應該看著蔣家覆滅的。」
蕭晨緩聲，拿出手機，給林南打去了電話。
「喂，蕭老弟。」
「蔣五自殺了。」
「嗯？他自殺了？」
林南在那邊，也很是驚訝。
「嗯，過了蔣天生的葬禮，就對蔣家動手吧。」
蕭晨沉聲道。
「好。」
林南答應一聲。
「蔣五交給我的那些罪證，我已經交給相關部門了，他們正在核實。」
「嗯。」
兩人聊了幾句後，蕭晨掛斷了電話。
他收起手機，點上煙，又狠狠吸了一口，緩緩抬起頭，看著已經漸漸黑下來的天色。
「蔣五，黃泉路上慢點走，等著……蔣家的人！」
差不多半小時左右，黃興來到蕭晨面前。
「晨哥，他們兩人的屍體，已經暫時保存在殯儀館了，等那邊查完後，會把他們運到臨市去安葬。」
「好。」
蕭晨點點頭，想到什麼，站起來。
「那兩個人呢？我去見見他們。」
「還關著呢。」
「嗯。」
幾分鐘後，蕭晨見到了十九和六十七。
「蔣五死了。」
「什麼？！」
聽到蕭晨的話，十九和六十七臉色一變，猛地站了起來。
「是你殺了他？」
十九瞪著蕭晨，問道。
「不是，他自殺了。」
蕭晨搖搖頭，把事情簡單說了說。
聽完蕭晨的話，十九和六十七都身子晃了晃，自殺了麼？
他們知道，蕭晨不會騙他們，因為根本沒這必要。
怕他們報復？
笑話。
如今他們落在蕭晨手上，蕭晨一句話就能要了他們的命！
「死亡，對於蔣五來說，是最好的結局了。」
蕭晨看著兩人，緩聲道。
「蕭……蕭先生，你會為他報仇的，是麼？」
十九看著蕭晨，問道。
「我不會為蔣五報仇，但我會為徐家十幾條人命報仇。」
蕭晨搖搖頭，說道。
「嗯。」
十九點點頭。
「那五哥他……應該會放下仇恨了吧。」
「我答應過蔣五，放你們兩個離開……等蔣家事了，你們就離開華夏吧。」
蕭晨看著兩人，說道。
「蕭先生，蔣昱呢？」
十九想到什麼，問道。
「蔣昱是蔣家的核心成員，五哥的血海深仇，他也算是其中之一。」
「蔣昱……我暫時找不到他，不過我有預感，會跟他對上！到時候，就算沒有蔣五，我也不會放過他。」
蕭晨想了想，說道。
「蕭先生，請您收留我和六十七……我們想看著蔣昱死！」
十九看著蕭晨，忽然說道。
「收留你們？」
蕭晨有些意外。
「我有點好奇，你們同為蔣家軍，為什麼會對蔣五忠心耿耿。」
「因為……五哥救過我們的命，還讓我們知道，我們自己是人，而不是殺人工具！雖然五哥被仇恨蒙蔽，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情，但那都不是他所願……」
十九猶豫一下，單膝跪地。
「我和六十七雙手也沾滿血腥，但請蕭先生能收留我們。」
「請蕭先生收留。」
六十七也單膝跪地，看著蕭晨。
蕭晨看著兩人，想了想，最後點點頭。
「好，不過……你們得去國外。」
「聽從蕭先生安排。」
兩人一怔，隨即點頭。
「三天後，我放你們出去。」
蕭晨又看了兩人一眼，轉身出去了。
啪。
門關上了，蕭晨離開了龍門總部。
路上，他接到了白夜的電話。
「晨哥，明天一起去參加蔣天生的葬禮？」
「好，你來度假村找我。」
「嗯，幾點。」
「都行。」
「怎麼了？晨哥，聽你這語氣有點不對，沒撬開蔣五的嘴巴？」
「蔣五死了。」
「死了？你把他幹掉了？」
「不是，他自殺了。」
「自殺？」
「嗯。」
蕭晨點頭，把事情簡單說了說。
聽完後，白夜沉默了，顯然心中也頗為震動。
「真沒想到，會是這樣。」
「行了，不說他了，我現在去接蘭姐。」
「好。」
蕭晨掛斷電話，加快了車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