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離開

  看著躺在病床上氣若遊絲的老人,沈飛在第一時間,便紅了眼眶!

  猴子聳聳肩,轉身離開了,他的宿命已經註定,要不了多久,他也要去陪這個老人,沒什麼可說的!

  沈飛坐在老人的病榻前,老人看著沈飛,嘴角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

  「好孩子,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個好孩子,我的路,已經走到盡頭了,你的路,你自己走下去,其實,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要走,我也不橫加指責了,我的未必是對的,你的也未必是錯的!」

  「我要走了,人活一世,終究是要等來這一天的,可惜,沒能看到你訓練的部隊成型,不過,我聽說,昨天的演習贏了,你做事,總是讓人放心的,你是個念著情意的好孩子,既然答應做了,那就不會敷衍了事!」

  「我知道,若不是我開口,這天下,大抵沒人能說動你,我要走了,還有最後一個請求,在好好的看顧他們一番,到他們獨當一面的時候,就是你功成身退的時候了!」

  「記得,我死之後,把我葬進那座墓園,我想跟我的孩子們在一起!」

  「好好的活著!」老人握著沈飛的手,說出的話,一點一點的變的吃力!

  最終,在沈飛絕望的目光下,老人輕輕閉上眸子!

  手掌,在沈飛的手中,慢慢的變的冰冷!

  這是一個可敬的老人,一輩子,都奉獻給了這個國家,從未停止過操勞,沒奢求過什麼,也沒見老人想要得到過什麼,權勢?老人權勢滔天,但是,卻從未跟任何人展示過!

  也從未以權勢壓過人,即便是保沈飛的那一次,已經讓老人覺得,他是徇了私情,一直為之愧疚不已!

  財富?手握滔天的權勢,但是,老人從未給自己斂過財,連住的院子,都是國家分配的!

  一頓飯,也只是簡單的兩個菜,甚至,很多時候,都是一個菜!

  真正崇高的品德,是不容質疑的,若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讓沈飛打心眼裡去尊敬,也就只有這個老人而已!

  如今,這個亦師亦父的老人,終於還是撒手人寰!

  沈飛在這一刻,傷感的厲害!

  對於這樣的老人,追以任何的哀榮,都不算過分!

  追悼會,由上面的幾位主持!

  人死已矣,沈飛能做的只是奉行這個老人的遺願而已!

  盛大的追悼會,整整的開了三天,對於老人一生的功績,給予了肯定,可以說,哀榮到了極致!

  最終,遵循老人的遺願,將老人葬在了那座陵園!

  一壺酒,兩個酒杯,沈飛靜靜的坐在老人的墓碑前!

  老人的屍骨焚化了,骨灰,撒到了江河湖海,這裡葬著的只有衣冠冢,老人說了,他的孩子都只剩下衣冠冢,他也一樣,連骨灰都不要,若是魂有所依,那麼,來的一定是這裡!

  「您走了,終於,將我最後的一絲干係也斬斷了,我這輩子,大抵是做不到您這般了,有些事,您沒開口,我卻可以看出來,說到底,您還是念著我呢,沒有用您的遺願,強行的讓我繼續繼承您的職責!」

  「您知道,您若那樣說,我一定會為難,事實上,您說了,我也未必答應!」

  「也就是您開口,才能死死的把我按在這裡一年,不然,換個人都不成,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這一生,不算愧對於誰,欠著人家的呢,等辦好了你的事,我就該去還自己的債了!」

  「說起來,不怕您罵我,想罵,您也開不了口了,當初您問我,是不是還是你的兵,我就知道,准沒好事兒,想說不是的,但是,還是沒狠下心!」

  「然後,就被您坑了,您說的對,情義這東西,最是害人,但是,人活著,總歸不能沒了情義不是!」

  沈飛在陵前,嘀嘀咕咕的絮叨著!

  「這一次,跟您談話是最愉快的一次,您不嘮叨我,也不說什麼大道理,也不能罵我,我說,您聽著就是!」

  「接下來呢,把您交代的遺願履行完成,以後,再出現天大的事情,我也不會在插手嘍!」

  將壺裡的最後一滴酒,倒入口中,沈飛站起身子,轉身離開!

  訓練基地,沈飛的身影出現,歐陽菲菲和白靜已經走了,而這些人,接下來,真正要經歷的則是血與火的考驗!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那個老人,用生命最後的餘熱,將沈飛捆綁在了這裡!

  沈飛做事,沒有理由半途而廢,而且,對於這些人,他心中,亦有一股難言的情感,畢竟,他們,是沈飛看著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

  這種感情,類似於真正的師徒之情!

  轉眼間,就要送這些傢伙上戰場了,沈飛心中,亦有傷感!

  有爭鬥,就總會死人的!

  只是,這個世界上的事,總要有人來完成,他們不做,別人也要做!

  而對於沈飛來說,他們,是天刀的傳承,他們繼承了天刀的使命和思想!

  重新打造一支天刀部隊,是破繭重疊,還是不堪造就,如今,終於倒了檢驗的日子!

  沈飛不擔心其他,因為,未來不管誰執掌這隻部隊,都會善待他們!

  叢林緝毒,與僱傭軍之間的爭鋒,遠去國外,與各個國家的精銳特種角逐!

  沒有休息的日子,不是在執行任務,就是在執行任務的路上!

  半年多的時間,他們走遍了很多地方!

  當然,這隊人,也在慢慢的減少!

  先前的五十人,現在,就只剩下三十人!

  三分之二的戰損,不可謂不殘酷!

  但是,這是戰爭,既然是戰爭,那就要有死亡!

  半年的時間,無論是身體還是心性,都足夠他們脫胎換骨!

  沈飛只是看顧,並未出手,畢竟,這一次的目的,旨在鍛鍊他們!

  第一次,死了人,是因為一次失誤,沈飛冷眼旁觀沒有出手,每個人,看著沈飛的目光像是看仇人!

  沈飛對此,並不做辯解,他若出手,他們永遠都不會真正的成長起來!

  看著一條性命在自己的眼前消逝,沈飛的心裡,又何嘗好受,只是,為了他們的成長,為了他們以後能更好的活著,他唯有狠心以對!

  誤解而已,他並非承受不起!

  戰友的死亡,是沈飛給他們的上的第一課!

  也是促使他們快速成長起來的原因!

  這是這隻部隊每一個成員,都必須要面對的事情!

  沈飛曾經,也不理解,但是,到後來,慢慢的就懂了!

  不斷的死亡,不斷的有新生血液加入,這就是這隻部隊的意義!

  天刀部隊,強悍無匹,但是,回首再看,還有幾人在世?

  猴子,做不到沈飛這般「鐵石心腸」所以,他順理成章的成為了這隻隊伍的隊長!

  而沈飛,在半年多的時間之後,終於可以功成身退!

  離別,總是傷感的,跟猴子喝了一夜的酒,誰都沒有說,依舊帶著那張冰冷的面具!

  給他們留下一個冰冷的印象挺好,沈飛無所謂!

  軍委,已經批准了他離開!

  那麼,接下來就倒了他真正離開的時候了!

  所有的不舍,都被沈飛埋在了心中,儘管,在這些人眼裡,他冷酷無情,鐵石心腸,但是,在內心中,他的情感,比一些人,要複雜的多!

  恨著他也不錯,等有一天,實力超過他了,或許,這幫兔崽子,還存在要揍他的心思,若是真有那一天,沈飛會覺得欣慰!

  一個人,帶著包裹,悄無聲息的走了!

  他該盡到的責任已經盡到,沈飛可以說,他在不欠誰!

  當初,縱有再多不是,這一支他親手訓練出來的部隊,也足夠彌補這一切了!

  接下來,他們將會用他們的血淚,打造屬於他們的榮光!

  沈飛沒有讓人相送,一個人,走在清晨的天空下,朝陽還未破曉,天地之間,只有沈飛一人!

  一年半要多,將近兩年的時間,他終於還是離開了!

  「教官!」身後,一聲大喊聲傳來,加上猴子,三十人,站在一座山包上,聲音,整齊劃一!

  沈飛回頭,朝陽,在天空之中升起!

  給三十個人,蒙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輝!

  「敬禮!」猴子中氣十足的喊道!

  三十個人,同時揚起手!

  沈飛回頭,看著這一幕,眼眶微紅,古井無波的心扉,在這一刻,有些驕傲,亦有些自得,還有些別人看不見的陰暗!

  他終究還是背負了「逃兵」之名,沒有人這樣說,但是,在他的心中,卻是如此認為!

  沈飛狠心的擺擺手,在這一刻,離開!

  他的未來,不在這裡!

  這裡,只有他葬下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