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得不說,看到自己的臉被毀成這樣,修瑾內心是崩潰的。

  想他好好的一張帥臉,並用自己精湛的畫技在牆上還原出自己的臉――他的畫技可是數一數二的!

  現在變成這幅鬼樣子,再看寶貝女兒臉上流露出的怪異表情,仿佛認定他就是長這樣的,這能忍?!

  畫在牆上的畫像好端端的怎麼會變成這樣!

  修瑾當即顧不上寶貝女兒,咬牙切齒道:「是不是你搞的鬼!」

  沒錯,他吼的就是系統。

  直覺告訴他,就是辣雞系統搞的,不然怎麼解釋他的俊臉變成瞎眼傷疤臉。

  系統非快否認:【不是。】

  修瑾信他個鬼:「不是你還能是誰?!」

  系統悠悠:【衣櫃和牆面相貼,你挪動衣櫃時,櫃面與牆面摩擦,陰差陽錯間毀了你的臉,跟我有什麼關係,全是你自己的操作,怪不得我。】

  當然,它不會說在上面動了手腳。

  修瑾高漲的怒火頓時仿佛被噴了盆冷水,一時滯住――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他將信將疑:「真的?」

  系統:【當然。何況,我畫花你的臉做什麼。】

  也是。

  就算把他臉畫花,他也可以重新找機會再畫一張,只是沒有NR設備投影,根本無法透過光腦屏幕在牆上操作畫畫。

  不行,說什麼都得快點買到NR,這樣才能在寶貝女兒面前留下好印象。

  邊邊還在仔細盯著畫像看,要將叔叔的樣子記下來,在看完修瑾長什麼樣後,小姑娘已經確定這個叔叔不出來和她見面,肯定是因為長得不好看,才不願意出來。

  就像以前和爺爺遇到的一個阿姨也是這樣。

  ……

  那是一個普通的中年女人。

  邊邊對這個阿姨的印象非常深刻,哪怕已經過去一年,她依舊忘不了。

  陸嶼帶著邊邊,偶爾路過一些基地,會和基地做交易換取物資,便是在一個小基地,邊邊認識了這個阿姨。

  普通人去基地尋求庇護,得到一個安身之處,然而並不代表他們會得到一個好的生活,甚至……除了不會被喪屍吃掉外,普通人的生活連末世前的難民都得過得不如。

  末世來臨,等級階級日漸明顯,弱者依附強者,強者欺負弱者,已經成為新的末世法則。

  中年女人沒有一技之長,只有一個同樣沒有異能的兒子,為了保護自己沒有成年的兒子,她甘願用自己的身體換取物資,以此確保她和兒子在基地活下來。

  她的兒子不理解她,痛恨她,陰鬱的如同陰溝里的老鼠,女人不僅在外受那些男人的折磨,回到小小的住所,還要遭受兒子的打罵。

  陸嶼帶著邊邊在這個小基地換物資時,碰到這個女人,她很喜歡邊邊,給了邊邊一小袋餅乾,輕輕摸著她的頭笑著說:「小寶貝,一定要平安長大哦。」

  邊邊覺得這個阿姨笑起來很好看,聲音也好聽。

  離開基地時,巧合地碰到女人的兒子被幾個男人欺負,女人拼死上去保護兒子,卻被兒子嫌棄地推開,並大罵。

  兒子的聲音很大很難聽,邊邊還沒聽清他喊的什麼,就被爺爺捂住耳朵,不讓她聽。

  她看到那個哥哥可怕扭曲的臉,就像那些怪物一樣。

  他不去打那幾個欺負他的壞叔叔,反倒去打保護他的阿姨。

  邊邊覺得奇怪,然後去看爺爺。

  爺爺的臉色很難看,她判斷出爺爺在生氣。

  然後爺爺把那幾個壞叔叔趕跑了,那個哥哥罵爺爺多管閒事,爺爺就打了哥哥。邊邊在旁邊看著,覺得爺爺打得對,她不喜歡那個哥哥。

  想著阿姨給了自己餅乾,她應該扶阿姨站起來。

  可是等邊邊走到阿姨身邊,阿姨卻不讓她扶,只是把自己埋起來,對她說:「不要看我……走,走啊!」

  邊邊被陸嶼抱著離開了基地,她不解:「爺爺,那個阿姨為什麼不讓我看她。」

  陸嶼嘆了口氣,粗糙的大掌在她頭頂滑過,說:「因為阿姨覺得自己長得不好看,不想嚇著邊邊,所以不想讓你看到她。」

  邊邊似懂非懂。

  現在見看不見的叔叔不出來見自己,又見到畫像上的臉,於是在心裡篤定叔叔因為長得不好看,不想嚇到她,所以不出來。

  爺爺說,如果請求別人幫忙,別人拒絕之後,就要明白不能再向別人提這種要求。

  她雖然很想當面謝謝那個叔叔,可是叔叔不願意出來和她見面,她就不能強求。

  衣櫃挪了回去,擋住了那張醜臉。

  修瑾決定,等買到NR設備後再給寶貝女兒畫自己的臉,要讓寶貝女兒清楚知道她的爸爸長得一點也不醜。

  挪完就聽到寶貝女兒抬起小臉,對著衣櫃,仿佛他就站在那裡,認真地說:「叔叔,謝謝你給邊邊買的這些東西。」

  修瑾嘟囔:「為什麼寶貝女兒不叫我爸爸。」

  他才不想當什麼勞什子叔叔。

  他可是爸爸!

  鄭重道完謝後,邊邊終於忍不住將目光放在手裡的跳跳腸,這根用包裝袋裝著的跳跳腸一直散發著香味,誘惑著小小的她。

  「叔叔,我可以吃它嗎?」

  當然,爸爸特意給你買的。

  修瑾特意把跳跳腸從邊邊手裡拿過,再塞回去,用動作表明這是她的。

  「謝謝叔叔。」

  邊邊撕開包裝袋,眼睛瞬間晶晶亮。

  跳跳腸大概長十厘米,表面呈現果凍一樣的粉色,她輕輕咬了一口。

  是肉肉!

  小姑娘高興地跳了起來。

  她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肉肉,比以前吃過烤兔肉還要好吃,小姑娘高興的完全忘了叔叔,轉身就跑向樓梯。

  爺爺什麼好吃的都給她,她也要分給爺爺。

  「爺爺,這個肉肉是看不見叔叔給我的,很好吃,我放在這裡了哦。」小姑娘把剩下三分之二的跳跳腸放在洞口的空碗,轉而開心地蹦回家裡。

  修瑾眼睜睜看著寶貝女兒捨不得吃兩口,全給了陸嶼,這份實在的孝心讓他心裡悶悶的。

  一邊覺得陸嶼真真是把小丫頭教得太懂事。

  一邊又覺得小丫頭不要總是想著別人,也要多想想自己。

  偏偏跳跳腸一天只能購買一隻,只好作罷。

  緊接著小姑娘做了一件讓修瑾感動不已的事――

  「叔叔,你給我的蘋果祝淵叔叔炸成蘋果片了,很好吃的,你嘗嘗。」邊邊爬到餐椅上,將蓋住裝蘋果片碗上的蓋子揭開,也不知道看不見叔叔在哪,她只好隨便盯著一個方向說。

  啊啊啊啊啊。

  寶貝女兒也孝敬自己了!

  修瑾那點吃陸嶼醋的微妙心思瞬間被邊邊的動作趕到天邊,只剩被寶貝女兒感動到的激動心思。

  誰說玩遊戲沒好處的。

  這種內心上的滿足無法用言語說明。

  今天之前在寶貝女兒心裡自己還是壞蛋,現在已經被寶貝女兒孝敬,關係猶如飛躍。

  修瑾趕緊戳屏幕,企圖夾一片蘋果片起來,好歹告訴寶貝女兒他有在「吃」,然而放在碗裡的蘋果片,他壓根夾不起來!

  「……」

  邊邊等了會兒,發現蘋果片沒動,下意識咬了下手指。

  口腔里還遺留著跳跳腸的美妙味道。

  邊邊轉瞬明白了,看不見叔叔能送給她這麼好吃的東西,他自己肯定也過很多好吃東西,蘋果片不動,說明叔叔不喜歡蘋果片。

  她想起自己吃不喜歡吃的食物的痛苦,趕緊把蓋子蓋上,不讓叔叔為難。

  接著邊邊又去看多上另外兩樣――腦域奶粉和有機礦泉水,上面寫著中文,可是邊邊不識字,但是她會看圖。

  奶粉上面畫著小嬰兒,包裝和她以前吃的奶粉罐長得一樣,她立刻明白這是以前爺爺給她沖泡的neinei。

  至於有機礦泉水,長得和普通礦泉水一樣,邊邊也認了出來。

  邊邊小手推了下奶粉罐,從份量上可以感覺到滿滿一罐。

  那個看不見叔叔從哪裡找到的neinei呢。

  奶粉資源難尋,陸嶼每次找奶粉都要找很久,可遇不可求,還得用很多晶石才能換到。

  邊邊那時已經模糊的對「錢」有概念,覺得陸嶼養自己好費錢,於是對爺爺說她不想喝奶粉了,陸嶼笑眯眯地嚇唬她:「邊邊,不喝neinei長不高哦。」

  那之後,邊邊再也不敢冒出不喝奶粉的念頭,直到陸嶼找不到奶粉資源才中斷。

  於是在邊邊心裡,奶粉是很珍貴的東西,和肉一樣珍貴。

  然而她剛才吃到她五年人生中最好吃的肉肉,現在又有一罐全新的奶粉,小姑娘在開心之餘,內心忽然生起不安。

  那種白得好處、自己不能還的不安。

  同時還有疑惑――

  看不見叔叔為什麼可以找到這些東西,又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呢。

  想著想著,邊邊眼皮開始打架,小孩子磕睡來得快,加上她才高燒退下,又聽不到看不見叔叔說話,房間裡安靜的只有她,於是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修瑾這會兒還在跟炸蘋果片較勁,眼見寶貝女兒把蓋子蓋上,擔憂寶貝女兒失望的他說什麼也要想辦法夾起蘋果片。

  然後……

  沒有然後。

  手指戳酸了都沒夾起一片,氣得他想關掉遊戲不玩了。

  直到系統恨鐵不成鋼地提示邊邊熟睡中,他才想起寶貝女兒,這下子他又進不了臥室,只好把邊邊夾到沙發上。

  手指夾邊邊移動的操作讓修瑾心裡有了幾分安慰。

  好歹還能夾動寶貝女兒。

  沒殘。

  看著寶貝女兒可愛的小臉,修瑾決定――

  不把NR設備搞到手,他就不登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