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星際生活015

  015:

  帝星下午時間兩點整, 安比倫區港口作為帝星治安最差、人種最雜的港口,每天這裡大概都會發生幾十起犯罪案件。

  此時, 一架貨櫃背後,兩個男人面對面站著,他們面容平凡,身材瘦小,是那種扔到人群中就能消失不見的普通人。

  這時,左邊地中海男人匆匆道:「余哥,您讓我查的長著翅膀,大概十二歲左右的異人, 有消息了, 他現在在納夫德醫院。」

  右邊男人神色一凜,右眼角的一塊蛇形刺青動了起來:「當真?」

  「這種事我哪敢騙您呀。」地中海忙不迭道。

  「蠢禍, 逃也就罷了,他居然還敢跑到醫院……」蛇形刺青男人冷笑。

  「應該不是他主動去的,是一對父女送他去的。」地中海說,「我猜他估計受傷太重, 支撐不住, 被那對父女發現, 送到了醫院。」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得來全不費功夫。」蛇形刺青忍不住笑起來, 帶著得意, 「這小雜種偷了主人的東西逃了三天, 終於還是被我先找到。」

  「你放心。」他拍了拍地中海, 「等我把那小雜種帶到主人面前,得了獎賞,少了不你的。」

  地中海眼睛一亮, 難掩激動地說:「謝謝余哥。」

  「那小雜種爆發起來不好控制,通知其他人,馬上和我去納夫德。」

  地中海應下。

  與此同時,還在納夫德醫院的邊邊正和小異人大眼瞪大眼。

  「可是……你長頭髮還有齊劉海。」邊邊打破尷尬的沉默,小小聲道,「這不是女孩子才有的嗎……」

  小異人聽完後,垂下頭不知在想什麼,過了幾秒,他忽然抬手抓住自己的長髮,發瘋似的用力扯了下去。

  邊邊:「!」

  他用的力氣非常大,抓住的那束頭髮直接從頭皮扯下,頭皮瞬間溢出血點,邊邊下意識抱住自己的腦袋,根本來不及阻止小異人。

  恰好醫生過來看到這一幕,驚得手裡的東西掉在地上,跑過來制止:「住手!」

  他按下旁邊一個按鈕,旋即兩隻機械手臂伸出,分別抓住小異人的手,阻止了他這種自殘的行為。

  這位醫生擁有東方血統,眉目間充斥著淡淡的慈悲色,對於小異人亂動並傷害自己的行為,他沒有生氣,而是溫聲道:「孩子,好不容易才將你縫起來,不要再往身上添傷了。」

  邊邊慌忙道歉:「對不起,你、你一點也不像女孩子,是我自己沒看清……」

  她不明白小異人為什麼突然用力扯掉自己的頭髮,但本能意識到,那是因為她剛才說的話引起的。

  「你要是不喜歡長頭髮,可以剪掉,不用、不用這樣扯……好疼的。」

  小異人緩緩抬頭,對上眼淚汪汪的小姑娘,她看著他的眼神充滿擔憂和歉意。

  為什麼?

  為什麼會關心他?

  醫生趁機給他注射了鎮定劑,小異人很快閉上眼睛昏睡過去。

  邊邊鬆了口氣,大眼睛望向醫生:「醫生叔叔,他、他不會有事吧。」

  「傷沒有什麼大問題。」醫生也不好和一個小女孩說什麼心理障礙之類,從小異人身上的傷以及他的反應來看,顯然受過長時間的虐待。

  醫生想起這對父女只是意外遇到這隻異人,好心送到醫院治療,他道:「等這孩子情緒穩定下來,醫院會把他轉送到異人福利院,如果你們不放心的話,也可以親自送他去。」

  時不時會有異人從主人家逃出來,逃出來的異人會選擇向政府求助,因此政府設立了一個異人福利院,專門收留逃出來的異人。

  「爸爸,我們送他去福利院吧。」邊邊拉著爸爸的大手輕輕搖晃。

  魔術師和她講道理:「人你已經救下來了,連售後也要管嗎?」

  「萬一他醒過來又傷害自己呢。」小姑娘理由十分充足,「這樣的話,我們不就白救了,白花那麼多錢了嗎。」

  魔術師失笑,依了她,對他來說,不過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小丫頭想做,他滿足即可。

  善良需要成本,而他,有資格給予邊邊成本。

  和醫生約定明天把小異人轉到福利院,邊邊和爸爸準備離開醫院,明天再過來。

  小姑娘心細,有點擔心:「爸爸,那個哥哥不是說會有壞蛋把他抓回去嗎,萬一那些壞蛋跑到醫院裡去呢。」

  魔術師視線轉向小機器人,小機器人立刻舉手:「小主人你放心,我會留下來,絕不會讓主人出的錢打水漂!」

  ——把瀕死的小異人拉回來,花的醫藥費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邊邊小手握住小機器人的:「辛苦尼爾了哦。」

  每次和小主人親密接觸的小機器人都會激動得搖擺起來,這次也不例外,它腦袋搖得飛快:「不辛苦不辛苦。」

  小主人真是太可愛太好了,誰不喜歡她呢。

  納夫德醫院處於安比倫區的中心,附近有多家豪華酒店,魔術師讓邊邊選擇今晚他們住的地方,小姑娘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覺得每一個都好漂亮,一時困難選擇症冒出,不知道該選哪一個。

  魔術師既不催她也不幫她,好一會兒,邊邊才決定選logo上有漂亮糖果的那家酒店。

  「傑理先生,這是您房間的id卡,請問需要我帶您上樓嗎?」辦理完入住,前台小姐姐熱情地道。

  「不用。」魔術師接過id卡,牽著邊邊走進電梯。

  小姐姐著迷地看著他的背影,和同事道:「那張臉看起來不怎麼樣,可這身材真是絕了,大長腿呀大長腿。」

  同事:「醒醒,人家女兒都那麼大了。」

  「唉。」

  一直到了房間,邊邊才問:「爸爸,剛才那個阿姨為什麼叫你查理先生呀。」

  魔術師耐心解答:「換了張臉,不換名字嗎?」

  邊邊恍然大悟,連忙道:「我是不是也應該像爸爸一樣取個化名。」

  「你不是對那個姓墨的小男生說你叫潔潔嗎。」魔術師啟開一瓶果汁遞給小丫頭,他自己則啟開紅酒,給自己倒了一杯。

  邊邊吐了吐舌頭,她以為這是自己和墨人謙說的悄悄話,沒想到全被爸爸聽到了。

  「我逗他玩的。」小姑娘得意地彎起眼睛,二話不說出賣了江恪,「江恪教我的,他說如果在外面遇到陌生男生問我的名字,我就這樣告訴他。」

  魔術師唇角微勾,惜字如金地點評:「不錯。」

  不知道他是說邊邊不錯,還是江恪教得不錯。

  房間很大,外面有恆溫的游泳池,邊邊游泳屬於野鴨子會狗刨那種——修瑾在別墅里教了很多次,奈何她大概天生對游泳免疫,只能勉強讓自己浮在水裡,不至於嗆水。

  但是,這並不能阻止邊邊對游泳的喜愛。

  小姑娘可喜歡泡在泳池裡玩水了,在家裡面每天都會泡一會兒,這一點讓修瑾十分得意,時常炫耀——因為他喜歡泡澡,認為崽崽這是隨了他。

  「爸爸,我想游泳。」邊邊眼巴巴地看著泳池,轉過頭再看向魔術師,眼睛裡透著滿滿的渴望。

  然而魔術師卻微微蹙起眉心,避開了邊邊的視線。

  這樣的反應邊邊上一次在九思爸爸那裡見到過。

  修瑾教不會邊邊游泳,拒不承認是自己技術不行,於是悄悄慫恿邊邊去找弄九思,讓弄九思來教邊邊。

  龍族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教個游泳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結果弄九思拒絕了,原因是不喜歡游泳。

  邊邊雖然有些失落,倒也沒有多想,但現在維格爾爸爸流露出和九思爸爸當時一樣的神情時,小姑娘就有些惴惴了。

  「爸爸,我又不想遊了。」

  不等魔術師回答,邊邊拿起桌上一款酒店提供的遊戲頭盔:「我想玩遊戲。」

  既然爸爸不願意游泳,她不想為難爸爸。

  等邊邊玩累了睡著了,魔術師坐在床邊,低眸看著她香甜的睡顏。

  相比較其他孩子,邊邊睡覺很安靜,除了偶爾翻身,或者熱了踢被子,基本上睡下去是什麼姿勢,醒過來就會是什麼姿勢。

  她懷裡抱著那隻從地球帶回來的灰色小熊,如今的邊邊擁有許多種類繁多的玩具,還特意給她準備了一間寬闊的玩具房。但是,能在晚上被她抱著睡覺的,永遠是那隻丑不拉幾的灰色小熊。

  小熊被智能管家縫合多次,智能管家的技術按照精密程序設定,比當初修瑾那歪歪扭扭的手工縫合好了不止幾千倍。

  替小丫頭緊了緊被子,魔術師起身來到浴室。

  明亮的鏡子映照出他瘦削單薄的身體,蒼白的皮膚鐫刻著無數怵目驚心的疤痕,腰腹那處被雷射所傷的傷口雖已癒合,卻留下烏紫色的印記,與周圍蒼白的皮膚形成強烈反差。

  過往的一切,全部都印在這副軀體上,而這樣的軀體,如何能展露在邊邊面前,會嚇到她的。

  洗完澡穿好衣服,魔術師面無表情地看了眼鏡中的自己,拉開門走了出去。

  這時,通訊一閃一閃亮起。

  「主人,來了五個人想抓走異人,我怎麼處理他們呀?」小機器人在那端道。

  「殺了。」冷凝的嗓音。

  意識到主人心情不好小機器人立刻應下。

  納夫德病房

  以蛇形刺青為首的五個男人被小機器人用特殊的工具捆在地上,

  「你是什麼人?」蛇形刺青男目眥欲裂,本以為能輕鬆將那小雜種帶走,不過為了避免驚動警務人員,他們趁夜悄悄潛進來,卻沒想到病房裡竟然有個難纏的機器人。

  他們五個人連一隻機器人都打不過!

  機器人的背後主人會是誰?

  「你還不夠格知道我主人。」小機器人翻了下機械眼皮,表示不屑,準備執行主人的指令。

  蛇形刺青意識到不詳,拼命掙扎,用力嘶吼:「你要是敢傷我,不管你背後是誰,都逃不過『烏蛇』的追捕,你一定會死得很慘!」

  「我好怕哦。」小機器人聳肩,平時它在魔術師面前慫得跟個孫子似的,但在外面,那是要多囂張有多囂張,「那我也告訴你哈,惹了我主人,甭管你是烏蛇還是小白蛇,很快就會變成死蛇!」

  話落,小機器人手臂抬起,迅速組裝成武器。

  淡色的白光在病房中一閃而過,地板上那五人消失得乾乾淨淨,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搞定。

  小機器人重新變回自己的手,如同人類那樣互相拍了拍,忽覺不對,一回頭,對上小異人妖異的冰綠色雙眸。

  他醒了。

  自己居然沒有感知到。

  小機器人一邊自我反省,一邊道:「醒了呀,我警告你哦,我可沒有小主人那般好心,你要再自殘,我不會管的。」

  小異人死死盯著蛇形刺青男消失的地方,喉嚨里發出一陣咕嘰聲,足足過了幾秒,他猛地抬高聲音:「你殺了烏蛇的頭目!」

  「那又怎樣?」

  它輕描淡寫的語氣讓小異人滯住,他慌亂地說:「烏蛇、烏蛇很厲害,他們人很多……」

  小機器人有點可憐這個小異人了。

  「得虧你遇到我家小主人,我家小主人心地善良,你就一百二十個心放肚子裡吧,只要我家小主人要救你,天王老子都逮不了你。」

  小異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吱聲:「小主人……是那個小女孩嗎。」

  「不然呢。」小機器人甩了甩腦袋,「我家主人才不會隨隨便便在路上撿破爛。」

  被稱作破爛的小異人毫不介意,他只是低著頭,疑惑地喃喃:「為什麼要救我。」

  背後被包裹住的翅膀劇烈顫抖起來。

  「我不過是一隻雜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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