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哥哥,你不能說話了嗎?」

  在阿雲攙扶下站起來的邊邊,慢慢靠近山羊領主,伸出小手試探地摸向山羊領主柔軟的毛毛。

  軟軟的。

  「……可以。」山羊領主毫無異狀道,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剛才只是意外。」

  邊邊鬆了口氣,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山羊領主的嘴,山羊領主鎮定地讓她看,他認為自己的原身應該……不算丑。

  他是最近幾天才可以變回原身的,一旦變回原身,能力便恢復大半,只是堅持不了太長時間,這個世界對他的壓制太重了。

  也只有變回原身,才能回溯廢棄工廠先前發生過什麼。

  阿雲都能毫不猶豫地將他們納入自己的空間,亮出底牌。那麼,他又何須隱藏自己不是人類的身份。

  早晚有一天,邊邊也會知道他不是人類。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沒有擁有逆天的空間,以及腦海里有一本只能他自己看到的書……阿雲不會相信一個人會變成一隻山羊。

  而山羊領主流露出的奇怪能力便也有了解釋。

  「你們後退一些。」山羊領主道。

  阿雲牽著邊邊後退幾步。

  夜色下,山羊領主的身體忽然發出星星般的光點,它們圍繞著山羊領主旋轉跳躍,仿佛一隻只小小的精靈,山羊領主右蹄輕抬,這些光點聚攏在一起,延伸、收縮、舒展……最後化成一張光幕。

  光幕里倒映著邊邊三人此刻站立的畫面,緊接著往後退,好似按了快退鍵,畫面由夜晚退到白天。

  「停。」隨著山羊領主響起的低沉聲音,畫面停在四級喪屍高興拖回白狼的畫面。

  邊邊看到爺爺說要把白狼皮給她,看到祝淵叔叔把皮剝下來洗乾淨曬著……她看得入了神。

  直到四級喪屍把牙齒崩掉兩顆,小姑娘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祝淵叔叔笨笨的。」

  阿雲將光幕中播放的畫面收入眼中,原來邊邊口中的爺爺和祝淵叔叔是兩隻喪屍。

  ――當初在錦心小區,阿雲沒有見過祝淵,倒是見過爺爺,但爺爺戴著口罩帽子手套,哪裡知道他是喪屍。

  他還疑惑邊邊這兩位家人為什麼沒和她一起生活在基地。

  此刻終於明白。

  原來喪屍也可以像人類一樣生活,只是外表和人類不同而已,想到這裡,他忽然想起自己的爸爸媽媽。

  如果那個時候自己就有空間,哪怕他們感染,他也可以將他們養在空間裡,早晚有一天,他們也會像邊邊的爺爺一樣,重新說話。

  可惜沒有如果。

  阿雲垂眸,掩蓋了眼底浮起的水光,再抬頭時,發現光幕里的畫面變了。

  謝君山出現,最後兩隻喪屍敵不過偷襲被帶走了。光幕里的畫面定格在直升機遠去,隨後光幕消失,山羊領主維持不住原身,再度化為人身,捂著嘴將咳嗽咽了回去,免得邊邊擔心。

  他動作隱秘,邊邊和阿雲都沒注意。

  「現在可以確定,爺爺和祝淵叔叔被反人類組織抓走,」山羊領主緩下呼吸,冷靜道,「我知道這個謝君山,沈博士提起他時咬牙切齒,既痛恨又惋惜,他抓走爺爺和祝淵叔叔,很大可能是做研究。」

  邊邊默默望過來,小姑娘沒有哭,爺爺和祝淵叔叔等著她去救,哭是沒有用的。

  「一時半會兒,爺爺和祝淵叔叔反而不會有事。」山羊領沉穩的聲音安撫了邊邊,「這樣,我們就有時間了。」

  阿雲想了想,提議道:「我們應該立刻返回基地,告訴基地謝君山來過這裡,藉助基地的力量救回他們。」

  雖然知道是謝君山抓走兩隻喪屍,可並不知道他們的位置,又怎麼救人呢。

  藉助基地的力量――基地也在尋找謝君山的消息,總比他們自己瞎摸索的好。

  「阿雲說得不錯。」山羊領主點頭,贊同了他的提議。

  邊邊慌亂無助,抬眸望向無邊無際的漆黑夜空,下意識喃喃:「如果爸爸在就好了。」

  三小隻著手返回,就在這時,邊邊的小光球自己冒了出來,旋即一條標紅的地圖路線浮出。

  起始點是廢棄工廠,而終點的方向是兩隻Q版喪屍――爺爺和祝淵。

  突如其來的變故吸引三人的視線,齊齊看向小光球。看了兩秒,邊邊反應過來,驚喜道:「爺爺和祝淵叔叔在這裡!」

  柔和的光線反射出小姑娘驚喜交加的臉蛋,可以清楚看到小光球里的路線圖標出來的距離只有幾十公里。

  意味著兩隻喪屍就在幾十公里外的某個地方。

  「臨央哥哥,阿雲哥哥,我們不回基地,馬上去救爺爺好不好?」沒有消息也就罷了,現在小光球指出兩隻喪屍的位置,距離不遠,小姑娘哪裡還忍得住。

  她掰起手指頭,急切地算著時間:「現在回去的話,會花至少一個小時,萬一、萬一祝淵叔叔惹那個壞蛋生氣,壞蛋打他欺負他呢。」

  回憶夢裡祝淵叔叔痛苦地嘶吼,邊邊心裡難受得緊,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裡打轉:「早點救出爺爺和祝淵叔叔,他們就早點不被欺負。」

  邊邊又想那次做的噩夢,夢裡那些裝在液體箱的怪物,越想越害怕,害怕那個大壞蛋把爺爺和祝淵叔叔裝進液體箱裡,變成那樣的怪物。

  山羊領主沒有說話,這一次,他不打算答應邊邊――出基地到廢棄工廠找兩隻喪屍,這個過程並不危險,就算在路上遇到其他喪屍,也可以輕解決。

  然而幾十公里外的情況是未知的,兩隻喪屍如果在那裡,很大可能反人類組織就在那――最危險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基地如何能想到,謝君山會這麼大膽的帶著人藏身在基地眼皮子底下。

  而反人類組織高手雲集。

  山羊領主維持原身時間短,剛才為了回溯時間消耗不少,短時間內沒辦法再變回原身,也就是說,他基本沒什麼戰鬥力。

  邊邊只是單純的力量大,要說戰鬥意識,幾乎為零。剩下阿雲,他的空間除了能裝人,還能做什麼?

  他們三個要實力沒實力,拿什麼去到反人類組織的地方救人?

  山羊領主絕不允許邊邊陷入危險之中。

  兩隻喪屍也絕對不會願意見到邊邊為了救他們受到傷害。

  「邊邊說得對。」正當山羊領主準備搖頭拒絕邊邊,給她講清其中危險時,阿雲開口了,一開口就是支持邊邊。

  山羊領主:「……」

  他皺緊眉頭,目光不贊同地看向阿雲。

  邊邊心系爺爺和祝淵叔叔,不會考慮其中危險,一旦有人支持,更加不會多想!

  「我們現在沒辦法確定反人類組織是不是藏在那,假如只是在那裡短暫休息,這個時候返回基地,或許會錯過最佳營救爺爺的機會。」阿雲有條不紊地分析,「我們可以悄悄靠近,就算那裡真的是反人類組織藏身之地,打不過還可以進入空間,沒人能夠傷害到我們。」

  他的空間不僅能提供桃源般的美好生活,更是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

  「能成功救回爺爺最好,如果不能成功,我們也能將裡面的情況摸索清楚,再找機會回到基地,把摸索到的情況告訴基地。到時候基地一網打盡反人類組織,同樣可以救回爺爺。」

  邊邊眼睛一點一點亮了起來,她握緊拳頭,摒棄所有害怕,小身體燃起熊熊鬥志:「遇到壞蛋,我可以把他打飛!」

  「哥哥……」她望向山羊領主,無聲期待他的回答。

  話都說到這份上,山羊領主還有什麼理由不答應?

  就這樣,最大十四歲,最小化成人類只有幾個月的三人營救團誕生,借著邊邊小光球顯現的導航,悄無聲息地前往幾十公里外未知的地方。

  四級喪屍憤怒極了,那憤怒幾乎燒滅他不多的意識。

  他每一個活動關節都被黑色的繩索綁住,繩索表面電光遊動,將他牢牢禁錮在椅子上,無論怎麼掙扎,都沒辦法悍動分毫。

  然而,這並不是他憤怒的源頭。

  讓他憤怒的是對面站著的那個人,那人跟在光頭二身後,神色陰鬱幽沉,半邊臉被可怖的傷痕覆蓋,奇醜無比。

  而從剩下完好的那半臉可以看出,此人是應該早就死了的杜明宇。

  在四級喪屍狂躁的嘶吼中,杜明宇抬手摸了摸臉上的傷痕:「我都這樣了,你竟然還能認出來。」

  他緩緩咧嘴,原本整齊的牙齒變得參差不齊,東一顆西一顆擠在嘴裡,顏色泛黑,惡臭難聞,說不出的陰森噁心。

  「可惜啊,你還是殺不了我。」杜明宇湊近四級喪屍,暢快地笑了,「而我,隨時可以取了你的晶石。」

  光頭二看了他一眼,杜明宇注意到,轉過頭來:「這隻喪屍當初想殺我獨占晶石,卻反被感染,害得我變成現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在教授醒過來之前,我和他單獨待一會兒,應該可以吧?」

  「放心,他是教授親自接回來的喪屍,我絕對不會動他的。」

  光頭二一聲不吭地離開實驗室。

  「祝淵啊祝淵,」杜明宇圍著四級喪屍轉了一圈,「你看,我們的區別就是這麼明顯,老天爺永遠站在我這邊,哪怕我被廢掉異能,扔到路邊,依舊活了下來。」

  當初杜明宇加入北基的「夜風」小隊,後來「夜風」接了去錦心小區剿殺五級喪屍的任務。接著杜明宇殺友奪晶石的真面目被邊邊揭穿,更是受了重傷,只剩一口氣在。

  「夜風」的隊長清理門戶,廢掉重傷的杜明宇的異能,將他扔到路邊自生自滅,這種情況下,杜明宇不可能活下去。

  就在他快咽氣的時候,謝君山剛好路過,於是杜明宇加入反人類組織,自願成為謝君山的人體實驗。

  樣貌和身形的巨大變化,便是人體實驗帶來的,有付出就有收穫,他身體各方面的數據均得到強化,除了無法使用異能,並不比異能者差。

  他貼近四級喪屍:「教授說,等他的藥在我身上研製成功,我就可以不老不死,比起你這樣的怪物,我這算不算因禍得福?」

  四級喪屍瘋狂掙扎身體,卻又被繩索死死捆住,掙扎得越厲害,繩索上的電光游移速度越快。於是,吼聲中的憤怒則帶上了痛苦。

  杜明宇陶醉於這樣的畫面,他根本不需要做什麼,他的出現,就是對四級喪屍最大的折磨。

  忽然,天花板的通風口傳來一聲極其細微的,好似衣袖擦過牆壁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