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噠一聲,另一邊的門被打開。
「你這是什麼眼神?」
喻現舟看著目光灼灼的喻霽,沒和他對上視線,把門關好,隔絕了他的視線。
「怎麼突然回家了?」
他一邊說一邊故作鎮定地彎下腰撿起地上散落的領帶和……
平穩的呼吸又開始紊亂,他把那些都團成一團攥在手裡,想著家裡到底還是得有人值守著。
居然讓喻霽看到這些,實在是不雅。
「哥,我不在的時候,你不會天天都這樣吧?」
「沒有,只有昨天。」喻現舟頭一次面對這種窘境,推了推眼鏡,姿態倒是巋然不動。
「只准州官放火……」喻霽嘀嘀咕咕,突然湊上前來,「哥,你眼鏡也換了。」
「沒什麼。」
他後退一步,轉移話題,「你上班要遲到了。」
這句話成功讓對方放棄了所有追問,趕緊打著領帶火急火燎離開。
喻現舟鬆了口氣。
換了眼鏡是因為葉小姐昨晚嫌他眼鏡礙事,隨意摘下丟到一邊,結果被不小心壓壞。
看著手心攥著的布料,又回想起昨天的荒唐,他自己也沒想到能這麼激烈。
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他握拳輕咳,一言不發清理起現場。
*
「葉小姐,我做好早餐了,要來吃嗎?」
聽到這句話的人只是翻了個身,繼續窩在被子裡。
喻現舟笑笑,把她從被窩深處挖出來。
十二歲被領養前,他在孤兒院就一直是小大人的角色,被領養後又以照顧弟弟為己任,代替了缺失的父母親的責任。
照顧別人這種事對他來說已經駕輕就熟。
把新的衣服一件件從裡到外給她穿上,動作輕柔到沒有把她吵醒。
他抱她去洗漱,一隻手臂就能抱動她,懷裡的人對他來說輕得不像話,也無比乖巧。
洗漱的過程格外順利,如果葉小姐中途醒來後不要趁機撩撥他的話……
他們應該半個多小時前就能下樓吃上早餐。
喻現舟從昨晚到現在做出的所有事,在他如同一潭死水的生活中都堪稱瘋狂。
在酒精作用下被誘惑撩撥至順水推舟,工作以來第一天睡過頭導致沒去公司。
這些出格和脫軌都由一人帶來,讓他覺得——
如果結婚對象是她的話,其實也未嘗不可。
重新熱早餐的喻現舟思考著要怎樣和她說出負責的話:
「葉小姐,其實我……」
「你不是男模。」
他還沒來得及欣喜解除誤會,就聽她下一句說道:
「不過也沒差,咱們都是成年人了,這種事情你情我願,誰都沒虧。」
「這是……什麼意思?」
「這位先生你的確很有錢啦,身材長相也是我的菜,但是呢,我們之間是沒有可能的。」
「為什麼?」
「不是說了嗎,我得先見見喻霽他大哥。」
喻現舟默默咽下自己剛剛想說的話,涼了一半的心又重新回暖。
「你要是見了他覺得不喜歡怎麼辦?」
「會喜歡的,我這個人,雖然也很看臉,但……很拜金,在錢面前,一切都不是事。」
「不過我也就和你說說了,正常男人應該都不喜歡拜金女吧,可別說出去哦,這位……先生。」
她把頭牌兩個字給省略了,顯得更加疏離。
葉小姐現在的模樣和剛才簡直判若兩人,喻現舟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去挽留她。
而且,他似乎以為自己是那種同樣遊戲人間的富家子。
他想解釋自己不是那種人,但是,昨天他的確對素未謀面的她做了出格的事。
自己甚至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終究後面還會重新見面的,其實他不在乎拜不拜金,她這樣的人,有喜歡的東西才好。
若是沒有,像他這樣想要追求她的人,才是無從下手。
千言萬語最終只化作一句:「吃完早餐……再走吧。」
「也行。」南潯坐下。
從剛才起她就一直在看他被圍裙的系帶綁著的窄腰。
簡直是完美的倒三角,既斯文、又充滿了人夫感。
和昨晚以及剛剛看到的又是不一樣的體驗。
她想著是時候去給喻霽找麻煩了,可這樣的男人在眼前「勾引」,讓她有些心猿意馬。
她可不是懂得克制的人,按捺不住還是問了一句:「要不一會吃完,我再留一會兒?」
端上盤子同她對視的喻現舟秒懂,臉紅咳嗽兩聲。
「……好。」
*
急匆匆趕去公司的喻霽緊趕慢趕才打上卡。
「喻霽,最近你的工作態度不太好啊。」
煩人的上司又在挑刺。
「哦。」
他和真心值小於十的人沒什麼好說的,對方就像書里總有的炮灰反派,沒什麼用又愛跳腳。
「喻霽!你、好好好,果然是剛工作的小年輕,想著整頓職場是吧。」
對方的生氣引來了不少員工圍觀,但他毫無波瀾甚至想抬腳就走。
隨手打開手機想看看女友消氣了沒,他已經買好了道歉禮物……
視野之中,滿屏的他道歉挽留的話語下面卻是冰冷的兩個大字。
【分手。】
昨天晚上十一點多發來的消息,他居然現在才看到!
轟的一聲,他的世界爆炸了。
臉色發白的喻霽把對面的上司看得更得意,以為他是被嚇到了,更加絮絮叨叨輸出。
不料這個公司里最好欺負的老實帥哥卻抬起頭,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什麼死物。
哪有人會這樣看人,簡直讓他一下冷了半邊身子。
「那個……你先去工作吧,我也先走了。」禿頂上司趕緊離開。
「喻霽,你沒事吧?」
「我沒事。」
他雖然說著沒事,臉色卻哪兒像沒事的樣子。
一覺醒來女友沒了。
他的天都塌了。
坐都坐不住,就連其他工位同事討論著他平時唯一會感興趣的話題也心如死灰。
「你們看了沒,濯濯伊人宣布這本書不再寫了。」
「啊……我可是超愛這本書,主角簡直帥爆了!」
「是不是因為抄襲的事啊。」
「誰抄襲誰都還不知道呢。」
「肯定是那個什么女頻的迦藍抄襲濯濯伊人啊,小透明一個還敢來碰瓷。」
「是啊,要我說女的就寫不了這麼大氣磅礴的世界。」
「嘿我這暴脾氣——女的怎麼你了!你們先去看看《證道》再說吧。」
「看都沒看過還敢在這大放厥詞,我倒是覺得是濯濯伊人抄襲,否則她怎麼不敢發接下來的內容了?」
「不會是剩下的內容也是抄襲,怕被看出來一樣吧?」
「你——」
爭吵不過的男生想起了喻霽。
他可是《封天》的忠實粉絲,一定站在他們這邊。
「喻霽,你說呢?」
「不好意思剛剛沒聽。」
魂不守舍的喻霽拿著自己要交的文件飄出了辦公室。
分手……
分手……
這兩個字久久迴蕩在他腦海里,橫衝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