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從願的到來引起了各種連鎖反應。
逃跑未果又匆匆從外牆返回到人們見到喪屍潮停下,頓時停止了奔跑。
生死面前他們什麼都不顧了,轉而開始向他求一線生機。
有人咒罵他、有人下跪哀求他、有人冷眼看著他。
還有人直接跑了過來,但安靜低頭的喪屍突然動了,一爪貫穿來人的胸膛。
被殺雞儆猴的眾人渾身一激靈,再也不敢靠近。
但還是不停有人嘰里咕嚕說著哀求的話,聲音太多太嘈雜了,以至於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見慣這些人生百態的應從願只是含笑站著,抬頭,遙遙和城牆上的顧行知對視。
「七級了啊,不巧,我也是。」
他的聲音不大,但足夠讓所有五感靈敏的異能者聽見。
更何況,他還進行了全範圍的精神傳輸,基地里幾乎所有人都能同步知道發生了什麼。
七級。
有些人覺得天都要塌了。
喪屍升級的速度如此之快,又有應從願這樣的喪屍王存在,人類還有未來嗎?
基地里一片死寂。
會死的。
他們都會死。
她不能死!
「應從願!」
一道女聲突然響起,帶著點刻意的熟稔。
應從願聞聲看去,挑眉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是你啊……老朋友。」
他這話就相當於在所有人面前挑明他們以前認識了。
如果放在往常冷池煙會緊張,但現在,這意味著她打感情牌有成功的概率大大提升。
她已經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了,畢竟今天過後,這座基地的人沒有一個逃得了。
包括顧行知。
冷池煙帶著點不舍看向那個方向,只得到了一如既往的冷酷和厭惡。
捏緊了拳頭,她對他愛恨交織。
「應從願,我們談談。」
她走了過來,卻沒有被任何一個喪屍攔住,順利走到了應從願的面前。
「為什麼她可以?」
「她才是和喪屍勾結的人……」
那些議論和指控在冷池煙的耳中都只是敗犬的吠叫。
「看在我為你出主意的份上,別動我和我的父母。」
「出主意啊……」
應從願懶懶低眸,「我的確得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這麼順利,用精神操控帶走喬熙。」
牆上的許多人都炸了鍋。
「我就說,喬小姐沒有背叛全人類,全都是陰謀。」
「這個冷池煙才是應該被討伐的對象!」
「喬熙是清白的!」
一直以來都在為謠言澄清和奔走的曙光隊員們和張文心她們終於能夠揚眉吐氣。
但冷池煙只是冷哼一聲。
這些將死之人,沒什麼好在意的。
她期待的目光投向應從願。
「好啊,我同意。」
「真的!」
她趕緊轉身走向互相攙扶著的父母,想讓他們來她這邊。
「爸媽,我們——」
臉上的笑容還沒褪去,冷父和冷母就率先變了臉,拿出隨身攜帶的刀沖她捅去。
表情恨不得將她大卸八塊,用了十成十的力,一點也沒有留情。
但他們終究只是普通人,怎麼可能對冷池煙造成任何傷害。
她一個後撤就躲開了攻擊,以手為刀打掉了武器。
刀掉落在地的聲音清脆,就像她跌入谷底的心。
「為什麼……」
冷池煙不可置信。
自己費盡心力保護的父母,居然想殺了她!
「你還問為什麼!」冷父眼睛通紅。
「你把嬌嬌給殺了!你個冷血無情的惡魔,那可是你親妹妹!」知道了真相的冷母衝上來揪住她的衣領。
「當初就不該聽嬌嬌說的可以從你身上討好處,早知道你這麼心狠,我們就應該在生下你的時候就把你溺死!」
一字一句,字字泣血。
每個字都如同一把尖刀扎入她的心裡。
「你們……都是裝的?」冷池煙眼神死寂。
「要不然呢,你覺得你有哪點比得上嬌嬌,你就是個喪門星!」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冷母尖聲的斥責戛然而止,隨之的是嗬嗬的聲音。
她的喉管被毫不留情割開,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麼,捂住脖子倒下。
而冷父也同樣步上了她的後塵。
「媽呀——」
圍觀到這一幕的人心底都升起了深深的寒意。
下意識捂住了脖子。
她太狠了,不僅勾結喪屍,還……
「既然這麼喜歡她,就下去和她作伴吧。」
冷池煙眼神冰冷,無情抹了抹臉上沾染的血液,轉頭向應從願說道:
「這齣戲,夠讓你覺得有趣嗎?」
所有人都背叛了她,站在她的對立面,既然這樣,和全世界為敵又如何。
之前是她太天真了,居然還奢望父母的愛。
現在,她只想活下來。
應從願笑著鼓鼓掌,「的確有趣,如果是以前的我,大概會對你更感興趣吧。」
「但是現在,我只想要我的小貓。」
「喬熙?她還沒死?」
「你很希望她死嗎?」
他雖然仍是笑著,眼神卻逐漸危險了起來。
「不,我沒有那個意思。」冷池煙趕緊退讓,但應從願已經不再理會她。
轉過頭去,他向所有人說道:
「想活命嗎?只要你們交出喬熙,我就立刻讓喪屍退走。」
不想讓他們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麼親密關係,從來都是稱呼她為小貓的應從願,這個時候卻叫她喬熙。
「什麼!」
「我們怎麼交出她,她根本就不在這!」
所有人議論紛紛,有了希望卻毫無頭緒。
冷池煙也急了,她以為根本沒有轉機所以才會毫不猶豫站在他那一邊。
如果曙光基地順利度過此劫,那她怎麼辦?
「噓——」
應從願笑眯眯讓她閉嘴。
「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選擇,我可從來沒有逼你,也沒許諾過其他的什麼。」
高牆上的顧行知也死死皺緊眉頭。
應從願讓他們交出她,這代表喬熙已經逃離了他身邊,暫時安全。
他覺得自己大概是壞掉了。
因為在剛剛那一刻,他想的居然是:希望她不要被任何人發現。
他是基地長,理應重視所有人的性命。
假使應從願現在要的是任何一個人,哪怕是他自己去死,他都會為了顧全大局而同意。
因為天平兩端,一個人的性命遠遠沒有幾十萬人沉重。
但是,她……
她不可以。
在他毫不動搖地出現這種想法之後,他就不再配做這個被眾人愛戴的基地長了。
眼前閃過那張時常惡劣又氣鼓鼓的臉,顧行知不願意她被犧牲,只希望她不要出現。
他手中凝起了冰刀,卻在未成形之時,被一隻手輕柔握住手腕。
冰刀瞬間消散,顧行知不敢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