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旅程加入了意料之外的兩個人。
辛妱險些氣死。
她想著趁這趟同行進行最後一波努力,嘗試憑自己是否能拿下江遠珩,卻沒想到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不過,她總覺得江遠珩身上有什麼秘密,或許會更加影響她的計劃。
抬手召喚密蠱,蒙著面紗的姑娘看似靠在馬車木製的牆壁上閉眼休息,實際上正在和人聯絡。
【還是沒有左無相的消息?】
【沒有,他雲遊四海,隱藏極深。】
【我倒要看看他能雲遊到什麼時候。】
辛妱沒睜眼,而是在腦海中梳理關於江遠珩的消息。
對了,還有阿陵。
他最好是按她說的做,不要辜負她的信任。
辛游陵還不知道阿姊已經對他產生懷疑,正坐立不安咬牙切齒。
那個江遠珩真是不要臉,仗著有阿潯父親的囑託擺出長兄如父的架子壓他。
誰知道他在馬車裡會偷偷對阿潯做什麼!
不行,他得去借一匹馬,直接跟在他們身邊。
車馬移動,中間那輛大而奢靡的馬車裡,江遠珩不僅沒有對南潯做什麼,反而全程守禮,離她遠遠的。
自己要和她呆在一塊,卻如此避嫌。
他不說話,南潯也不說話,掀開帘子看外面快速掠過的風景,看得津津有味。
「青梔。」
她叫得有些小聲,馬車外坐著的青梔沒聽見,但水杯還是遞了上來。
一言不發的江遠珩走近了她,雖然身高很有壓迫感,但和江崇半點不像,一點也沒有攻擊性。
南潯看著他凜冽如雪中紅梅的那張俊臉,玩樂心起,故意不接。
馬車有些小顛簸,但他的手卻很穩,茶水表面半點不曾搖晃。
靜默幾息之後,他還是按捺不住開口:「不是要水嗎?」
「我可沒說我要水。」
「我看到你抿唇,應當是口乾。」
「你偷看我?」
「……」
江遠珩不回答,南潯就還是不接,直到他承認,磕磕絆絆辯解:
「是、但是我……」
「承認不就好了。」
她故意不聽他解釋,而且還在接過水杯的時候假裝不小心碰到他指尖。
江遠珩想避嫌所以提前鬆了手,於是她沒拿穩,水杯落下,茶水弄髒了她衣袖。
「對不起。」
他連忙扯過帕子試圖補救。
「我不想再聽到這三個字。」
「對不……」話說到一半被他強行止住,而後低頭默默為她擦拭袖口。
「擦不乾淨的。」
南潯扯過衣袖,看到江遠珩立馬想退後的動作,故作失落:「你是不是很討厭我,覺得我還是在騙你,是的,我就是一個滿口謊言的騙子。」
「不是。」
「不是?那你相信我?」
「……嗯。」
儘管承認,但南潯靠近他,他就往後退,簡直就像一個快被女妖精非禮的良家婦男。
「那你為什麼還在躲我?」
她低頭狀似擦淚,「你是嫌棄我了對吧,因為我上次被他親了……」
「不是這樣!」
江遠珩心疼之下握住了她的手,「我只是怕他再出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之前控制得好好的。」
「所以你還是喜歡我、在意我的是嗎?」
在她殷切的眼神中,江遠珩耳尖悄然爬上紅意,但還是如鋸嘴的葫蘆一樣沒有給出答覆。
想到自己和別人的不同,他內心自卑感更甚。
他不知道自己以前和阿潯是怎麼相處又是怎麼和她相愛,也不知道江崇以前有沒有出來過。
她會不會怕他,會不會因此而嫌棄他……
江崇說得對,他沒有資格獲得幸福,更沒資格被別人愛。
他的一生都必須奉獻給碎瓊劍訣,突破第十層,然後如同爹期待的那樣打敗左無相。
江遠珩不再說話了,想等阿潯自己對他失望然後遠離他,內心卻有不切實際的期待。
少女意料之中甩開他的手。
他失落,但好在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對不起,我是一個怪物。」
「不是因為這個,就算你身體裡還有另一個人,我也還是喜歡你。」
他的心臟頓時被暖意填滿,但他接下來又聽到她說:
「但我現在不喜歡了,因為你失憶了,你已經不再不喜歡我,我不會喜歡一個不喜歡我的人。」
不是……
江遠珩想說不是,想說他現在也因為她心亂如麻,就算沒有那些記憶也喜歡她……
但是,他說不出口。
他從來沒有被教授過如何表達自己的喜怒哀樂和需求,爹讓他摒棄那些無所謂的感情,劍訣大成後反正都會被丟掉。
說出來,明明只要說出來就好。
江遠珩的唇一張一合,卻因為心理陰影半個字都無法出口。
「既然你不喜歡我,那我和誰在一起,你都管不著,我要去找辛游陵。」
「我要抱他、親他、還要嫁給他!」
她越說越過分,也讓江遠珩的心都跟著揪緊。
「別去。」
他從背後擁住她,乞求她,「求你別去。」
「你現在是誰?」
「我是我,我是江遠珩。」
他的心神早已失守,但江崇卻沒出來。
江遠珩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的是遠離她,重新冷靜下來,但是私心卻無法接受她去喜歡別人。
他很擰巴,他知道。
就連這個擁抱都像是偷來的,在她推開他之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他珍惜。
「你別喜歡他,他別有用心。」
「但是他會帶我出去玩,會滿足我所有要求。」
「我也……」
「你不會!」
她打斷他,低聲哭泣,「你全都忘了,你以前也很過分,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對不起、對不起。」
江遠珩跟著心絞痛,把她安置在小榻上笨拙為她拭淚,絞盡腦汁安慰她。
「你不宜憂思過重,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他親吻她指尖,急得也快要跟著落下淚來,但依舊想不起以前,他以前究竟是怎樣對待她的?
是不是也總是不知道怎樣面對她的眼淚?
「……對不起。」
如果他能想起來的話,會不會就不會像現在一樣擰巴。
與此同時,辛妱那邊又感覺到了蠱蟲的騷動,眸中閃過冷光。
她就知道會這樣,移情蠱的作用其實已經微乎其微,她沒必要再留著。
既然如此,那就解了這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