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們出現在內殿,沉庭初把掙扎著的人類牢牢禁錮在懷裡。
「很痛!你這個瘋狗!」
她辱罵他,呼痛的聲音讓他鬆了手,隨即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幾乎把他的自尊拍碎,也讓沉庭初再也不想顧忌那些所謂的血族顏面。
死死壓抑的不甘像是快要噴發的火山,他恨她口蜜腹劍、更恨自己為她動心。
「我是瘋了。」
他按住她不准她偏頭躲避,不容拒絕吻上去。
「我瘋了才來愛你!」
愛一個別有所圖的人類,為了她失去自我,相信她對他說過的喜歡,縱容她把血族的尊嚴踩在腳下。
他愛她。
沉庭初終於承認,但聽到這話的人類卻沒有半分動容,甚至狠狠推開他只想逃離。
「你要去找誰?沉辰、還是沉夕照?」
他從身後勾住她腰肢,卻被她不知道哪裡拿出來的匕首給劃傷手臂。
但他還是沒有放手,而是任由血液滴答流下,傷口瞬間癒合,然後她又掙扎著轉身朝他刺了一刀。
衝著心臟來的,因為他的躲避只刺中了肩膀。
沉庭初握住她手腕,「為什麼不裝了?不是說喜歡我嗎,為什麼不再裝久一點,因為你是真心想和沉辰私奔?你怪我破壞了你的幸福?」
一連串的問句襲來,少女卻閉口不言。
那把沾了血的匕首掉在地上,在兩人之間的聲音格外明顯。
「他們有什麼好?」
沉庭初彎腰和她對視。
「沉辰為了逼你出來,用你在乎的東西威脅你,任由那個血族新娘殘害你的朋友。」
「沉夕照更是,他對你的喜歡簡直淺薄到可笑。」
「你以為你和他們在一起就能得到幸福嗎?他們甚至做不到保護你,是我把你從血族的責難中包庇下來!」
人類少女看著他,沒有對他的這些話作出回應,而是眼底逐漸蓄滿淚水。
「……我討厭你。」
只需要四個字就能讓沉庭初立馬失控。
他周身的氣息瞬間躁鬱,薄唇緊抿,按住她,然後把礙事的冠冕丟到一邊,深紅色眼瞳自上而下凝視她。
「既然不想聽我說話,那就算了。」
窗簾被術法全部拉上,隔絕了所有光亮。
*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南潯轉頭,沉庭初不在,室內只有她一個。
如她所願,沉庭初失控突破了飼主和人類的界限,他根本沒有比自己的兩個弟弟好到哪兒去。
一樣卑劣,一樣崩壞。
他自己也知道,所以全程都是蒙住她的眼睛,這樣就不用看到她嫌惡的眼神,她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而且,面對她的眼淚,他最後只能讓步,不再關著她。
血族是晝伏夜出的生物,他大概又去處理什麼事了,又或者是不知道如何面對她。
南潯隨意披上一件外套,走向陽台。
涼風拂面,吹散了她最後一絲困意,任務做久了,現在也算是難得的休憩時光。
但更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她垂眸往下看,占地面積極廣的露台噴泉花園中,不再有任何一朵黑玫瑰在風中搖曳,取而代之的是粉白相間的重瓣百合。
不只是原來種植黑玫瑰的地方,就連其他地方也種滿。
是誰做的一目了然。
劇情破壞度在此刻到達百分之八十。
與此同時,她也剛好欣賞到沉夕照看到這一幕的呆愣。
月光下的沉夕照異常美貌,操勞瑣事帶來的疲憊反而為他增添了些許柔弱感。
他大概是忙裡偷閒,煩躁地走到自己的黑玫瑰花海這,卻連黑玫瑰的殘骸都沒看到。
呆愣許久,他的身影在原地消失。
不久後,城堡震動。
他們兩個終究也是反目成仇。
南潯此時此刻卻突然有一絲疲倦,沒有預兆,大概是賢者時間?
什麼都得到了,因此覺得所有事情都很無趣。
包括接下來要發生什麼她都盡在掌握,所以新鮮感褪去,只剩下無聊。
【小九。】
【宿主,我在。】009回應。
南潯撐著臉看著遠處的月亮,突然想到自己和那個菟絲花的賭約。
她敢叛逃,她就敢每個世界都套上病弱buff。
【玉惜肯定已經履行了。】
【是的。】
009回答後又忍不住安慰自家宿主,【您現在的無聊大概是無敵帶來的寂寞。】
【所以下個世界,我應該讓自己不那麼無敵,對吧?】
南潯眸中重新燃起光亮。
【我也要那種buff,最好是能躺著絕不坐著,整天懶懶散散無所事事那種。】
009:【好的宿主,我為你安排。】
【小九真好~】
剛剛的倦怠一掃而空,南潯打著哈欠回去養精蓄銳。
暴風雨要來了。
*
天空陰沉,哪怕是白天都不見陽光。
那個迷惑始祖後裔的罪人沒有死,甚至又接連讓純血親王們幾度決裂。
不去解鎖血脈、不去爭奪王位,尊貴的純血為身為食物的人類失去自我、不顧名譽。
他們是唯一一代荒謬到棄血族新娘於不顧的純血。
沒有解鎖血脈甚至失去威嚴的純血,無法做到服眾,血族內部各種家族趁機煽動叛亂。
除此之外,不願放棄純血們的家族則是集結起來,要討伐罪人。
水渾了,渾水摸魚的也就多了。
其中也有血獵的手筆。
這次的規模比上次大太多,因為還有些血族混跡其中想要奪權篡位。
風雨欲來,玉珍在此之前找到了南潯。
「局勢變得危險了,和我們走,你會和莉莉他們一起被保護起來。」
「不,我要留在這。」
南潯修剪著手中的重瓣百合,把它們放置到花瓶里。
「你應該也知道,純血壽命悠長,幾乎是不死之身,人類被統治的時間太長了,我會幫你們。」
玉珍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待聖光照耀的聖人。
「你一點都不心動嗎?你幾乎站在了所有血族和人類的頂端,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得到任何東西,壽命、財富、無限的崇敬。」
就像那些冒著生命危險自願成為血族新娘的貴族少女,她們不止為了家族,也發自內心仰慕俊美強大的始祖後裔。
而高高在上的純血為她低頭,只對待她特殊,她卻能夠保持冷靜。
「你果然是很厲害的人。」
她的誇獎近乎於喟嘆,讓南潯笑出聲。
「別這樣看我,我一點也不高尚,我只是玩膩了。」
腦海中,009播報著外界的動向,城牆外的戰鬥已經開始,一場由她為導火索的內亂。
南潯輕撫著剛剛剪好的花,只用一句話概括了所有贅余的解釋:
「人類怎麼會愛上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