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夕照……」
滿是鮮血的手驟然伸出扒在灰塵遍布的地上,厲鬼索命一樣的聲音在洞窟中迴蕩。
感覺像是恐怖片裡面的場景。
「還有、那個該死的小血仆!」
蘇梵諾露頭,臉上和頭髮上都沾滿了血跡,腳踩著露出的石頭艱難靠自己爬出洞窟。
終於逃出,她翻了個身躺在地上休息喘氣,總算有了喘息之機。
她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具屍體,裙子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和材料,因為已經被各種血族和她自己的血液浸透。
灼眼的烈日照在她的臉上、身上。
這平時她最討厭的、會曬黑自己的陽光,現在也是如此的讓她溫暖愜意。
她活下來了!
她居然活下來了!
那些野獸一樣的低級血族想吸她的血、吃她的肉,而她用上了接受貴族教育時學習的武術,再加上一點神乎其神的運氣,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身體上各處的傷依舊在隱隱作痛,但蘇梵諾還是無所顧忌大笑出聲,笑著笑著,內心也越來越充滿恨意。
她的目標一直很明確,當一個普通的貴族女孩只能把那些卑賤的奴僕踩在腳下。
她要成為高貴的血族,才能不必像她的姐姐那樣,連生下來的孩子被血族殺死都只能哭泣。
既然她活下來了,那她就要那個阻礙自己計劃的血仆死。
不過是卑賤的血仆,連受教育的機會都沒有,大概連字都不認識幾個,她憑什麼能獲得幾位純血的特殊對待?
這一切本該屬於她。
蘇梵諾拖著沉重的身體往她選定的某個方向直直而去。
*
沉夕照還不知道自己勒令要狠狠懲罰的人類在求生的本能和女主光環的庇佑下逃脫。
他的傷還沒好,卻一刻不停吩咐從屬們在城堡里大肆找人。
追蹤印記一直在城堡里打轉,消失的地方也是城堡,那個女人一定就藏在自己身邊。
最近幾天他只要一閉眼就全是那天的場景,就連睡著之後夢到的也是她。
甚至還有難以啟齒的夢,但無一例外最後都是被她再次刺中心臟,然後得到她戲謔的貶低。
城堡里的人類不多,除了血族新娘就是那些血仆,還有一些被抓來的用於給他的黑玫瑰澆花的「血液儲備」。
她會是誰?
誰會有在城堡里來去自由的能力,而且還能做出偽裝氣息的藥劑。
沉夕照只要一閒下來腦子裡想著的就是那個女人,偏偏派出去的血族沒有一點消息傳來。
等他抓到她……
等他抓到她……
躺在躺椅上的他看到了旁邊擺著的他雕刻到一半的雕塑,猛然發現居然有了那個女人的氣質。
砰的一聲,雕塑被擊碎。
洋洋灑灑的灰落下,是沉夕照那張因為怒氣而更加好看的臉。
用法術隨便把這些材料全部清理掉,他沒有像往常一樣要指使血族把自己的房間上上下下徹底打掃一遍,也沒有恨不得把自己洗刷五六遍。
他頹然躺回去。
那天過後,他的潔癖症狀輕了許多,而這一切都是拜那個女人所賜!
她把他弄得髒透了,讓他跌落最骯髒的泥里,還差點放干他的血!
等他找到她,一定要把她、把她……
身心雙重疲憊的沉夕照遮住眼睛,帶著各種思緒沉沉睡去。
「喂,醒醒……」
「睡這麼死?」
又是這個聲音。
「……你好吵。」
他已經不想再夢到這女人了,但就像是被強制愛一樣,只要一入睡就會見到她。
「這次又要演什麼?」
沉夕照已經被虐得沒脾氣,即使對方放肆地坐在自己身上也沒怎麼動彈,連生氣都懶得。
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那個人類,烏髮雪膚,穿著及膝的黑色露肩連衣裙,而且正饒有趣味觀察著他的反應。
「這是你夢到我的第幾回?」
「你說呢?」
沉夕照這次已經懶得提防她什麼時候又掏出匕首來刺他,而是破罐子破摔,直接把她摟到懷裡。
這次她的體溫倒是更加真實。
柔和的月色從窗外透進來,照亮了他們兩人,他甚至能看見她眼中的自己。
「你能不能別再折磨我了?」
因為是在夢裡,所以沉夕照無所顧忌地求她,堪稱熟練地吻她。
「這麼主動?」
「主動?你忘了你是怎麼逼我討好你的,你這個道德敗壞又卑劣無比的人類!」
沉夕照咬牙切齒,「告訴我你到底在哪裡?」
「我?我在這裡啊?」
他泄了氣,靠在她懷裡放空大腦。
「我總有一天要找到你……」
「找到我,然後呢?」
反正是在做夢,沉夕照得以說出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然後*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