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受到非法刑訊了嗎?」
黎岫自澤菲爾被帶走時就無法平靜,看到他真的帶傷回來之後,語氣更是冷了幾個度。
「是誰?」
「沒事的。」
澤菲爾搖頭,不太懂自己這個新室友為什麼如此關心自己。
但是,她是高危罪犯,而且還是【α】的人,沒有人比這種背叛帝國的罪犯還要可恨了。
澤菲爾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但是想到自己身上的任務,還是要和對方打好關係才行。
「1493,我們是罪犯,罪犯沒有人權。」
他刻意揚起安慰的笑容,皮膚白皙、五官精緻、虎牙尖尖,簡直就像是金髮的小天使。
「你也要小心。」不要被我抓住把柄。
小王子也許在某些方面確實單純,但是不代表他對誰都一樣善良。
善於算計人心的博士怎麼會看不出他微小的改變。
她不在意任何人事物,一切都是她棋盤下的棋子,但是小殿下不一樣。
黎岫的心臟發沉。
【典獄長】
目光掃到某處暗號,她的眼神悄然變化。
那個人對小殿下做了什麼?又說了些什麼?
某些計劃要開始提上日程了。
「真的沒關係,勞動改造要開始了,我們趕緊去吧,這可是難得的自由活動時間。」
手腕被握住,溫熱的體溫如實傳來,讓黎岫瞳孔一縮。
反擊的本能差點讓她扭斷對方的手,但意識到是誰之後,那股警惕瞬間軟化下來。
是小王子。
是他。
澤菲爾的主動親近讓她暫時壓下了所有的謀劃與算計。
「快一點。」獄警冷聲催促。
這個區域內的所有低危級囚犯幾乎都是在這個時間點走出監牢,幾十個人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有腳步聲在冰冷的走廊里迴蕩。
整座帝國最高監獄如同一個巨大的、會經常切換道路和層數的3D迷宮,越核心越嚴格。
即使記住路線也沒用,沒有獄警的帶領,他們根本不知道哪裡是哪裡。
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澤菲爾專心致志踩著自己的影子玩。
髮絲在燈光的映照下如同真正的金子,那雙眼睛也是……熠熠生輝。
黎岫忍住想摸摸他頭髮的衝動。
這就是她想要守護的,她不允許任何人破壞他的純真和美好。
「你們接下來一周的勞動改造內容都是雷射鐫刻,自覺到分配的工位上去。」
工廠內總算不像剛才一樣死寂,不過依舊有手持武器的獄警們巡視著所有罪犯。
動亂就是在此時發生。
毫無預兆,兩個臨時組建的小團體頭目突然打起來,然後他們的追隨者也跟著暴起。
「我去,怎麼回事。」
「這個工廠一個月都沒有打架事件了。」
「他們想被關小黑屋嗎??」
所有囚犯都放下了手上的事情,看著亂作一團的小堆目瞪口呆。
「肅靜。」
看守他們的獄警冷聲警告著,其餘人手則是立馬跑過去平息動亂。
空曠的工廠內還是嘈雜不已。
某個角落,黎岫纖細的手指幾乎要快出殘影,飛快用零件和工具弄出一把鋒利的武器。
而澤菲爾將她的動作全程收入眼中。
他看見了,那兩個打架的頭目,之前她都接近過。
造成動亂簡直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她果然是高危級,而且在醞釀著什麼,典獄長沒有騙他。
一定也有獄警被她買通,他不能把自己的情報交給除了典獄長之外的人。
莫名的責任感油然而生。
黎岫的視線全程沒有落在手上,迅速盲拼出想要的工具,看著打到頭破血流的兩撥人,黑眼珠中毫無感情。
那些血腥無法讓她側目,各種計劃在腦海中生成。
這個事件過後,管理者會提高風險等級,他們有概率會去到另一個地方。
那裡有她需要的另一些東西。
如果有必要會再死幾個囚犯,她在心中默念編號,視線轉換時剛好和澤菲爾對上眼神。
於是冷漠的眼下一秒就微微彎起,對方朝她高興招手,讓她眼中的笑意更加真實。
從極端的理性到感性,只需要一個小殿下。
*
身為室友,飯點時兩人理所當然並肩而行,一個是為了繼續盯著她找把柄,另一個卻是為了保護。
「哇,剛剛真的好可怕,打得好嚴重。」
「這裡面很亂,要好好保護自己。」
「我會的我會的,說起來,你是因為什麼罪名進來的啊?」
「我嗎?和金融相關。」
黎岫確認過自己的信息是保密的,所以才有底氣搪塞他。
小殿下似乎沒有懷疑,她也不太願意把太多的算計和防備用在他身上。
她希望他們的相處能夠有真心,而不是像她掌控那些棋子一樣。
「不過我怎麼覺得你有點眼熟?」
「是嗎?」黎岫內心一動。
不管他記不記得,她都會記得。
記得他當初是怎樣豁出性命來,從腐蝕性極高的毒液當中把她撈起,說著「生命的重量是平等的,皇室的命不比任何人的命寶貴」。
還有其餘種種。
「沒事,大概是我記錯了。」
澤菲爾摸了摸臉,轉過身去繼續好好排隊,沒看到黎岫眼中一閃而逝的失望。
距離不到半米的兩人,心中的想法卻天差地別。
當黎岫想陷入感性的時候,另一個人卻只利用理性對待她。
這何嘗不是一種諷刺。
澤菲爾還在心裡想要怎樣繼續試探。
他當然不是真的眼熟她,只是套話而已。
按理說這種套話一出,正常罪犯應該會是下意識的疑惑又或是心虛,她剛剛的反應怎麼會這麼奇怪。
先記下,以後繼續用其他方法。
他一定要拿到更多情報,才有底氣申請見到典獄長。
不僅要讓她對自己刮目相看,還要再當面問她憑什麼不選他當男寵。
他看過傳言裡的那幾個俊美的囚犯,明明都沒有他好看,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一看就不乾淨!
小殿下的心態已經因為不甘心而逐漸轉換,從開始的不情願到懷疑自己。
為什麼不選他?為什麼叫他滾?為什麼用那種眼神看他。
他正出神,沒有注意到自己要盯梢的黎岫悄無聲息和某個獄警傳遞了信息。
情報指令一層層交給該給的人,從編號D再到編號A。
嚴肅的制服胸口,帝國徽章的旁邊是一串屬於獄警的編號,鐫刻在銘牌之上,反射著冷光。
【A056】
他的級別很高,走過之處,其餘獄警都會微微低頭。
下一個轉角,他的脖頸卻被橫著掃過來的深紅刀鞘給卡住,死死壓在了牆上。
劇烈的窒息感傳來,他反抗不能,沒來得及看的情報脫手。
失去意識之前,那雙冷灰色的眼眸如同死亡之眼深刻烙印在靈魂之上。
「A056,送去記憶清洗。」
S11點頭,示意其他人把昏迷的A056架起來,轉身離開。
「這種事,以後不要讓我親自來做。」
南潯的警告讓下屬們紛紛低頭。
另一個副官在此時送上藥劑殘骸檢測報告,來源於那天從包括033在內的隨機暴動的中危險級罪犯。
「這條線,還有這條。」
她直接在屏幕上指出,把藍色的線路標紅,順便重點標記了好幾個工作人員。
負責食物的人和看守獄警每天都在更換,她居然記得分毫不差,甚至不需要調出記錄。
低著頭的所有人,眼中除了震撼之外還多了狂熱的崇敬。
「這些標記過的全部送去清洗,部分機器人也已經被侵入,銷毀。」
手環震動著,她下達完指令就撫著刀柄快步離開,制服外套的衣擺揚起,長靴仿佛敲擊在人的心上。
這次短暫的交鋒,她先勝一籌。
南潯接通打來的視訊:
「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