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下課的學生里,景郁就像是漫畫裡神秘的幕后角色,和周圍人不在同一個圖層。
依舊是阻隔所有人目光的穿搭,即使如此還是有各種視線掃過來。
他討厭成為人群的焦點。
扯了扯口罩,他確認自己的裝束足夠古怪且不合群。
但他不知道,即使不露出那張臉,身高腿長、氣質獨特的少年也無比鶴立雞群。
「景郁!」
突然從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景郁的身體條件反射想躲開,下一秒又強行讓自己停在原地。
於是玫瑰海鹽的香味從身後瞬間籠罩他。
第一次,她以親昵的姿態靠近他。
那一刻,少年鴨舌帽下的眼眸微彎,星星點點的笑意浮起,連帶著那顆淚痣都在閃閃發光似的。
但是轉頭,他又恢復了冷淡的模樣。
「你又想做些什麼?換新招數了?」
「我……」
在大庭廣眾示弱未免太丟臉,她放開他,煩躁踢著地上的碎石。
紅白格紋的瑪麗珍小皮鞋被她毫不珍惜地刮蹭出痕跡,景郁看到的卻是纖細白皙的腳踝,移不開眼。
嬌艷的富貴花吸引而來的目光越來越多,偏偏她根本不在意。
總是這樣,大概是被保護慣了,忘了自己現在是一個人,依舊有恃無恐。
毫無防備。
「換個地方。」
景郁拉住她的手,精準捕捉到她眸中被按捺住的嫌棄。
越是這樣,他越想看到她嫌棄又被身體的實感支配的模樣,那個時候,她會哭嗎?
會的吧,而且會哭得很好看。
漂亮的眼眸會溢滿淚水,然後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流下,沒來得及滴落,就先被他吻掉……
她知道他在想什麼嗎?
如果知道,她一定會露出嫌惡的表情把他推開,用她那些毫無殺傷力只會讓他爽到的髒話罵他。
「要去哪啊?」她小聲抱怨,卻乖乖被牽著。
就這樣被他輕易帶走,和一個心裡把她臆想過千萬遍的、心懷不軌的異性獨處。
「去湖邊,那裡人少。」
「好了吧,放開我。」
看到了湖,她立刻甩開他的手,下一秒,單獨包裝的濕巾也馬上被遞過來。
「算了,也沒有到這種程度。」
看著像是心虛,大概是覺得自己之前太過分,導致現在轉換態度很突兀。
但景郁樂於配合她。
「不要再做那些事了,沒有意義。」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之前的事,是我做得不太對,我已經認識到錯誤了。」
「然後呢?」
「你!」
道歉也不誠懇,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別有所圖。
景郁假裝沒察覺,指了指旁邊的湖,「你跳下去,我就原諒你,小小姐。」
後面那三個字在他口中低沉又黏糊,比起討厭的人,更像是調情。
在對方發火之前,他又給出第二個方案:「或者,後天的校慶舞會,你來當我的女伴,全程都待在我身邊。」
他強調著全程。
以退為進,他的算計比她高明許多。
「可是那天茉茉有表演,而且我要陪她……」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他提出了這個方案和她接近他的想法不謀而合,她沒理由拒絕。
「好。」
她同意,但又無比急於求成,拉著他衣袖仰著臉問他,「那你有沒有喜歡我一點?」
是不知道自己會暴露極具目的性的算計,還是仗著自己漂亮的臉胡作非為。
哪個都不重要了,因為無論是誰站在這裡,被她那樣注視著,都只會被她蠱惑。
景郁低頭看她,眼皮眨得緩慢,喉結滾動。
「沒有。」
「我一點都不喜歡你。」
他猜到了她的反應,大概會說立刻變臉甩開他氣沖沖離開。
「我也不喜歡你!」
她負氣轉身,絲綢般的長捲髮拂過他的手。
猜對了。
目光如同絲線粘在她身上,直到再也看不見她的背影才一根根斷裂。
景郁抬手,指尖勾了個小小的手鍊,銀光閃閃,綴著小小的紅寶石。
還好和昨天戴的是同一款,所以替換得很輕易。
他把這根屬於她的手鍊裝進透明的密封袋裡,珍而重之放進盒子裡,等待轉移。
變態一樣的行為,他知道,但已經是控制之後的結果。
他時時刻刻都在後悔,那天的巷子裡,他沒有抓住機會把她藏起來。
然後對她做夢裡夢到的一切。
*
腳步輕快走在小路上的南潯抬手晃了晃手腕上的紅寶石手鍊。
第三次了。
雖然她一件飾品最多戴幾次,但這這算不算是……以舊換新?
真期待她什麼時候能被抓住關起來,然後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當一個可憐兮兮的受害者。
009:【宿主,時懷宸來找您了,目前正在校門口,女主也在。】
校門口。
「好般配啊~」
「之前造謠我們數院女神被老男人包養的惡臭男呢?真該讓他們睜大狗眼看看。」
「人家自己本身就有錢的好吧。」
「好像電視劇里的情節啊,我頭回見把西裝穿得真像總裁而不是買保險的。」
大家七嘴八舌討論著那兩人的關係、豪車,以及時懷宸的身份。
但是覺得他們兩個是情侶的,大概需要去看看眼睛。
畢竟他們兩個就差當場打起來了。
「你來這幹什麼?」
「和你有關?」
「小小姐她說過已經不再喜歡你,解除婚約大概也是遲早的事。」
「大概?你憑空臆想呢,未婚夫妻吵吵架再正常不過,你有什麼資格過問?」
「她拉黑你還不夠?」
「該不會是你越俎代庖吧,她怎麼可能會拉黑我,你報復我當故意靠近害你被她誤會?」
「你果然心懷鬼胎!」
「呵,你也不遑多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
時懷宸欣賞著白茉臉上的恐慌,惡魔般低語,「你猜猜,要是她知道了,還會不會把你當朋友。」
「那你覺得,她要是知道你是當年那個噁心的胖子,她會不會更討厭你?」
「白茉!」
「呵。」
兩人的臉色都肉眼可見的黑,一個抱臂倚在豪車邊,一個緊緊捏住拳頭。
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原劇情里方寶姝的死亡,也許根本沒有如此俗套,而是隱藏著許多東西。
她突然想到一個不太相關又有點聯繫的事。
季延聿為什麼會結婚?不再站在自小疼愛的妹妹身邊是不想還是……來不及?
把他們剛剛吵架的對話都收入耳中的南潯悄悄離開。
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