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叛亂開始了。
在【審判】的帶領下。
財團們從沒有一刻看在眼裡的聯邦公民,這次前所未有地團結了起來。
戰火正是從一切起始的地方——混亂3區,開始點燃。
從外到內,聯邦警督與管理所全部出動,但他們沒想到的是,【審判】那邊的武器與設備居然比他們的還要精良。
更大的混亂開始了。
網絡上資本依舊在操控輿論,但眼見為實。
這是頭一次,財團居然只能和昔日看不起的螻蟻們打成平手。
就像是狠狠一巴掌扇在他們臉上。
談判桌上,七方會談。
以謝氏、沈氏、萊斯家族等等為首的七方超級財團為首,他們身後的則是其餘小財團的負責人。
有男有女,雖然樣貌不同,卻都只給人一個感覺。
那就是如出一轍的高高在上。
就連與他們同坐在談判桌前的其他財團負責人都不被放在眼裡。
唯我獨尊、專制獨斷。
即使到了現在,他們也只覺得被打臉,而不是忌憚。
對螻蟻的反抗還是不放在眼中,他們更加在乎的是他們的Y計劃。
「謝容,我們對你很失望。」
大拇指上戴著雄鷹扳指的中年女性率先發難:
「我們支持你取代曲唯,成為聯邦研究所話事人,你居然任由別人帶走了源體和改造體!」
「聽說這個人當初是你力保進入,她還和【審判】有關係。」
其餘人也開始說話。
「你沒有什麼想解釋的麼?」
「我們萊斯家族每年投入這麼多資金給聯邦研究所,不僅沒有得到想要的永生,反而還鬧成現在這樣。」
眾人七嘴八舌,而處在輿論中心的謝容卻不為所動。
鏡片下的眼眸除了冷靜之外,只剩下淡淡的嘲諷。
「你們還在關心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謝容!」
有人一拍桌子,憤怒站起,「請你注意你的態度。」
氣氛頓時劍拔弩張。
「何必鬧得如此難堪,事情既然已經發生,當務之急是鎮壓叛亂者、回收源體、重啟Y計劃。」
看出謝容的油鹽不進,還是有人出來打圓場。
謝容沒說話,置於談判桌上的手百無聊賴把玩著摘下的戒指。
叮叮噹噹,聲音小而清脆。
而其餘人已經開始新一輪籌謀。
「把那些怪物放出來。」
「除了管理所,沒人有制服怪物的手段,無論是反叛組織還是抗議的公民,都會認識到只有財團能拯救他們。」
「你們瘋了?」謝容抬眼,「放出怪物,聯邦至少會死一半人。」
「謝容,你什麼時候學會了心慈手軟?那些是人麼,只是貨物、韭菜。」
「有人造胚胎技術,現在聯邦公民根本不需要承受生育負累,你們謝氏只需要放開名額,就能賺得盆滿缽滿。」
「死了一茬韭菜,還會有源源不斷的補上來。」
在場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包括以前的謝容,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謝氏沾染的血腥,不比任何人少。
時至今日,他終於有一絲清醒,不過不是因為懺悔,而是想起了南潯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謝容,我討厭怪物,但是人比怪物還要噁心。】
是的啊。
謝容環顧四周,只覺得包括自己在內,這些坐著的都不是人,而是披著人皮的怪物。
但是這些怪物卻掌握著聯邦,隨心所欲操縱所有。
他要怎樣做。
叮的一聲,他的戒指掉落在地,也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他們齊刷刷轉頭看向他,眼神如同鷹隼,渾濁貪婪,殘留著想要吞噬他人的野望。
怪物。
「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我棄權。」
謝容接過手下撿起的戒指,壓抑著難以形容的胸悶,離開這裡。
爭論的聲音重新響起,隨著他越走越遠逐漸消弭。
「應該要放至少一半的怪物。」
「我覺得全放出來會更好。」
「應該讓那些底層人狠狠清醒一下。」
謝容撥通了南潯的視訊,在對方接通說話之前,他先聲奪人:
「我知道,再次見面就是敵人。」
「南潯,能再見一面嗎,我可以幫你。」
……
*
掛斷電話不知道多久。
南潯看著被五花大綁的曲思微,坐在她面前,看不出在想什麼。
源體幫她屏蔽了世界意識,所以她可以不必顧慮太多。
世界意識遲早要變成009的養料,那是毋庸置疑的。
而面前的曲思微,也要得到清算。
「曲唯的死,你有沒有參與?」
聽到問話,曲思微掀了掀眼皮,身上沒有傷口卻無比狼狽。
她不像曲錦一樣直面過混亂聯邦的殘酷,無論是忍痛能力還是抗壓能力都極弱。
剛被淹到水中,她整個人都奄奄一息。
「她擋了謝容的路,所以必須死。」
提到謝容,曲思微又哭又笑,「我恨他,我恨你!」
「明明我才是女主,我只想一生一世一雙人,我有什麼錯,我只想回家……」
她不記得自己曾經經歷過無數次循環,但執念卻深深烙印在她的靈魂里。
自然也不記得,她無數次跟著劇情走,放出源體,想回家、也想和祂在一起。
她被迫和曲錦一次次循環不得善終,卻也真切占了曲錦的身體。
她想回家,卻不在乎害了誰的命。
她想要專一的愛情,卻眼裡只剩下愛情。
「你難道覺得你做得很對嗎?你有苦衷,你有執念,別人就沒有?」
「我也只想要曲錦回來。」
如果不是因為這是曲錦的身體,她現在只會比現在狼狽千百倍。
「你恨謝容?你只是恨他不愛你,恨他欺騙你,除了他你眼中還有什麼?」
「呵,那又怎樣。至少我足夠忠貞,我只會愛一個人!」
「你的愛就是放棄自我?那你真是個好女人。」
「你閉嘴!」
曲思微知道她口中的這個好女人不是什麼好詞,卻無法容忍她戳破自己的自欺欺人。
她轉移話題:「你動不了謝容,他這麼厲害,所以你只能對我下手。」
「是嗎?那你就看看吧,不過,你現在應該擔心的是你自己。」
南潯站起來,慢慢朝她靠近。
「世界意識……」
曲思微被她的冷酷給嚇到了,急迫尋求世界意識的幫助。
「它也很快了,你不用急。」
「你愛的謝容現在能來救你嗎?他這麼『厲害』。」
「你不能傷害曲錦,這是她的身體!」
她瘋狂搖頭。
「你也知道這是她的身體?」
南潯捏住她眼淚與冰水混雜的濕漉漉的臉。
「差點忘了,你們把我的小狼弄成那樣,我要怎麼折磨你們才好。」
「他本來就該是那樣!」
啪的一聲,曲思微被一巴掌打偏了頭。
「你真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手?」
曲思微捂臉尖叫起來,「我是女主!我才是女主!」
「你只是個鳩占鵲巢的孤魂野鬼,你要是不在曲錦的身體裡,你以為你愛的謝容會分給你幾個眼神?」
南潯知道她最在乎什麼,於是朝著這個方向往她心口戳。
「不是!不是這樣!」
比起那些身體上的折磨,要擊潰曲思微居然只需要提這些而已。
如此荒謬且可笑。
但緊接著,她以為無所不能的謝容,就這樣被南潯的手下押送著丟到了這陰冷的室內。
砰的一聲毫不留情,青年被摔在地上,儘管半跪在地,他的腰背依舊挺直。
謝容和南潯對視,苦笑起來。
這顆鑽石,還真是變得足夠耀眼,也無比冰冷鋒利。
她的眼神,每一次對視都會刺痛他。
總是讓他想起,剛遇到她的時候,她對他有多麼信任和依賴。
「你們兩個,就好好在這敘舊吧。」
南潯毫不客氣給謝容補了一槍,也讓安靜的曲思微尖叫起來: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他!!!」
但對方只是收起槍,轉身離開。
冰冷室內只剩下兩人。
他形容狼狽,那張俊美的臉也因為拖拽而處處是擦傷,有些地方還往外滲著血。
整潔的衣物染上灰塵,肩膀被子彈洞穿,汩汩往外流血。
觸目驚心,惹人心疼,讓她心疼。
「謝容!」
曲思微看向他的眼神又愛又恨,但還是擔心占了上風。
這代表,她又要踏入陷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