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行刺

  「姑娘,寺外有片竹林,聽聞極是清雅,不如咱們去瞧瞧?」司棋小心提議道。

  雲渠回過神來,轉身看了眼身後。

  二十九個侍衛來了二十個。

  她點點頭:「那就去瞧瞧吧。」

  司棋忙指了指方向:「在這邊,偏門可以直接出去。」

  雲渠腳步一轉,隨她走去。

  護國寺極大,他們走的是小路,更顯人影寂寥。

  司棋斟酌開口:「姑娘好像心情不好?」

  雲渠一愣:「有麼?」

  司棋輕輕點頭,問道:「是……因為您方才點長明燈的那位故人麼?」

  「算是吧。」

  雲渠頓了良久,輕聲開口:「若有人或因我失去性命,我該如何自處……」

  她聲音極輕,輕到司棋僅離一步遠都未曾聽清。

  她並非糾結性格,也從未有過道德負擔,可這些時日享受到的本屬於原主的溫暖,到底叫她心有不安。

  走了將近一刻鐘,他們才走出護國寺偏門,入眼就是竹林。

  雲渠不懂風雅,瞧著滿目蒼翠竹林,下意識想著這樣一大片,若是國寶貓貓來吃,應當能飽腹很久了。

  她抬手摸了摸竹節,心情終於迴轉了些。

  她救下的那隻貓貓也與國寶一樣可愛的。

  幸好她死前將它拋去了遠處,趕來的村民們應當來得及帶它離開。

  又走了一刻鐘,她們才堪堪走到竹林盡頭。

  遙望著遠處那一座座宅子,雲渠問道:「外祖母給我的莊子似乎就是在這裡?」

  司棋看了一眼,回道:「正是,離護國寺有小半日路程,夏日極涼爽,是避暑的好去處呢,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那宅子似乎與晉王府莊子相鄰。」司棋小心開口。

  與晉王府沾上邊就沒好事。

  「只是相鄰,莊子那麼大,離得且遠呢。」雲渠笑了笑,看向那邊,「不過災民似乎就被安置在晉王府別莊。」

  先前她提醒後,鎮北侯聯合朝中重臣去查災民去處,最後卻只查出個災民暫居晉王府別莊,再無其他結果。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查的人多了,一小部分災民就被禁衛軍安排進京做活計,此後細查此事的人便少了許多。

  「據聞晉王府莊子上正缺勞力,便留災民在此做活,四皇子與五皇子曾去瞧過,此事的確為真。」司棋委婉提醒,「姑娘不必擔心災民,若因去瞧他們觸怒晉王世子……到底不美。」

  「我知道的。」雲渠點頭。

  晉王世子……莫說現在的她,就算她背後的祝太傅與鎮北侯加起來都撼動不了他分毫。

  不過話說回來,晉王世子這兩日似乎就在莊子上?

  她有樁生意想與他談談。

  見前面有石桌,她順勢坐下歇歇腳,也在竹林邊待了許久,卻始終無人出現。

  最後她只能打道回府,回了禪房。

  司棋也覺出味兒來了:「姑娘是在誘敵出現?」

  雲渠沒否認:「再等等吧,若再不出現,我可要回京了。」

  護國寺日子安逸,卻不是現在的她該待的地方。

  或許是知曉了她的打算,又或許是本就這樣計劃,夜深人靜之時,遠處火光忽起,不一會兒便有人急忙奔走高呼走水。

  一時間,整個護國寺的僧人都齊齊出動,打水救火。

  雲渠也被吵醒,掀被起身。

  正急急進來的司棋乍見她起身,驚訝開口:「姑娘沒脫衣裳就睡了?」

  「免得儀容不整,怠慢來客。」

  司棋正想回話,外頭卻傳來一陣刀劍相撞的聲音,月光透過窗戶灑進室內,正可藉此瞧見窗外交手的紛雜人影。

  司棋瞳孔猛縮,下意識將雲渠護在身後。

  「刺客來了,姑娘莫要出門——」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雲渠反手拉去了身後。

  「外頭刺客不足為懼,我們的人足夠應對。」雲渠平靜道。

  「可寺里走水,大家都去救火了,鮮少有人能注意到我們——」話音未落,司棋便見窗外人影飛走了多數,頓時急道,「調虎離山!」

  「又是放火又是引開侍衛,老爺全身陰險似都用在了姑娘身上一般,沒得叫人唾棄!」

  此時,外頭三三兩兩的人影交手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司棋不知究竟是哪方勝了,忙想將雲渠護在身後,卻被後者鉗製得動彈不得。

  「姑娘——」

  雲渠無奈道:「好了,隨你。」

  她放開手,司棋立即擋在了她身前。

  下一瞬,就見陸一提著一個黑衣人大步進門,後頭進來的陸九則兩手各提著一個黑衣人。

  司棋猛得鬆了口氣。

  三個黑衣人被隨意地扔在地上,發出沉悶響聲,卻不見任何動靜。

  司棋皺眉上前,抬手扒拉下為首之人的面紗,卻見他鼻間還塞著棉條,連眼睛都用細紗包了一層。

  而這三人眼睛俱都睜得老大,身體卻像是僵住般不能動彈。

  司棋眼眸微睜,轉頭問雲渠:「姑娘,是您給陸一他們的藥麼?」

  「是我。」雲渠走上前來,看著黑衣人眼睛鼻子上的東西笑了笑,「這次的藥不入鼻,不入眼,抹在劍上,入血。」

  黑衣人瞪大眼睛看著自己手臂上的傷,似不可置信。

  雲渠意會:「率先服了解毒丸?」

  「……」

  她又是一笑,平淡的語氣罕見的帶出三分驕矜:「解毒丸只能解普通毒藥,如何能與我的藥相提並論?」

  黑衣人眼含不甘,卻無能為力。

  「放心。」雲渠安撫道,「人命可貴,我不會殺你們。」

  可聽到這話,黑衣人卻目露絕望。

  雲渠對陸一道:「先帶下去吧,為他們餵下我制的軟筋散。」

  陸一抱拳:「是。」

  這會兒功夫,外頭被調虎離山的侍衛也盡數提著黑衣人回來。

  祝太傅大手筆,今夜來了三十個刺客,卻無一身死。

  嚴格來說,雲渠這回制的並不算毒藥,只是入人體後會叫人行動遲緩至身體僵硬,全身上下能動的只有眼皮,且藥效極快,在陸一等人不刻意下死手的前提下,自然能活捉所有刺客。

  司棋特意數了數,忙道:「咱們怎麼只剩下二十二個人了,莫不是有人遇害了?」

  雲渠道:「不是,先前我叫他們在寺內多走走,畢竟刺客行為難辨,不好叫寺內師父們因我傷亡。」

  司棋鬆了口氣。

  果然,不久後,那幾人便回來了,還又帶回了兩個黑衣人。

  「姑娘,這兩人是方才縱火之人,屬下等因急於救人,未能阻止其縱火。」

  雲渠點點頭:「人沒事就好,你們也辛苦了,將他們帶去隔壁便歇著吧。」

  「是。」

  一切完畢後,雲渠這才寬衣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