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德選之子

  三皇子失聰無力回天,直接出局,正元帝面上傷心,心裡對他反而放心了許多。

  常妃恢復了貴妃位份,三皇子成了安郡王,王府的賞賜日日如流水般送進去,一時聖眷之盛令人側目,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安郡王此番也可說是因禍得福,奪嫡九死一生,他在有路可退之時退出,又身有疾病,無論誰上位,總歸不會再牽連到他。

  所以早被定下的准安郡王妃,定遠伯府的嫡女,反而沒有因此失望或如何——當然皇家也不允許她嫌棄,如今的安郡王府,是難得尊貴又清淨的去處了。

  欽天監測算婚期後,與禮部定下於兩個月後成婚。

  屆時安郡王身子養好了,也可藉此沖喜,去去病氣。

  這日,雲渠照例進宮請安,陪皇后太后說話,提起安郡王,兩人無不惋惜。

  「老三是個好的,只可惜遭了天妒,竟遭逢此難。」太后語氣不忍,「前日他倒乖巧,為安哀家的心還來請了安,只是瞧著他強顏歡笑的模樣,哀家實在心疼。」

  正元帝的兒子裡,除了廢太子,她對哪個都是喜愛的,這回倒因為三皇子格外慘而對他生出三分憐惜。

  但云渠只覺得太后對親孫子有濾鏡,加之不管事不知事,這才會覺得三皇子可憐。

  不論旁的,只說他先前出使燕國,兩國和談的隱藏條約旁人可能不知,三皇子卻絕非不知情的人,甚至根據他後來的反應看,那合約有八成可能就是他代正元帝與燕帝談的。

  明知會損害國家利益而依舊為之,雲渠先前對他主動出使的濾鏡也去了不少。

  或許他有苦衷,或許這並非他本意,但比起他說了什麼心裡怎麼想,她更在意他如何做。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皇后安慰道,「他往日太要強了些,過剛易折,焉知如今不是另一種福氣啊。」

  至少命和富貴都保住了。

  太后嘆了口氣:「如今這孫輩裡頭……哀家竟不知誰還能當大任。」

  「臣妾瞧著老四那孩子倒是不錯。」皇后狀似無意地提起,「昨兒知曉臣妾食慾不佳,特地帶了宮外的美食來,是個孝順又知禮的,皇上似乎也有意叫他入朝聽政。」

  「老四?」太后下意識皺起眉頭,「這孩子孝順不假,卻有些不著調……」說到這裡,似乎是想起剩下幾個更不著調的,她便轉了話頭,「罷了,便先瞧瞧吧。」

  皇后含笑應了。

  雲渠從頭到尾都沒說話,午膳過後便告退出宮。

  剛出後宮,她就看到慧德與四皇子並肩而行,兩人似在說著什麼,竟都未曾注意到旁人。

  雲渠遠遠看著他們,心中有種終於來了的感覺。

  按原書劇情,這時候的四皇子因與穆庭走得近,頻頻得罪於他,已被如日中天的太子幹掉,自此成了穆庭心上一抹揮之不去的白月光,如晉王之於正元帝。

  但蝴蝶翅膀煽動得太大,四皇子破了原定的死局,現在似乎代替太子成了新的德選之子?

  或者說他韜光養晦更準確些,若非原書中他死得太快,只怕也藏不住狐狸尾巴——先前安郡王出局那樣快,絕少不了他的推波助瀾。

  這時,四皇子終於看到了遠處的她,與慧德說了聲後便向她走來。

  「堂嫂安。」他含笑拱手。

  「四堂弟安。」

  雲渠抬眸,主動問道:「四堂弟何時與慧德住持這樣要好了?」

  「慧德住持說我有佛緣,正巧我也有意,便恭敬不如從命了。」四皇子笑得溫柔。

  他倒是沒藏著掖著不承認,就差昭告天下自己成了德選之子了。

  「堂嫂要出宮?」他道,「弟弟送你一程。」

  雲渠與他並肩往宮外走去,見他主動送上門,便也不客氣地問道:「所以先前太子未廢時,二皇兄去壽康宮泄露皇室醜聞,也是你慫恿的?」

  「是我。」四皇子說得坦蕩,「太子有瑕,我稍煽動兩句,他便以為自己可以入主東宮,想氣得皇祖母出手施壓廢太子。」

  ……別人可能是韜光養晦,但二皇子的蠢確實表里如一。

  「前幾日常貴妃長跪乾清宮為安郡王求情,也是你煽動的?」

  「只是傳了些假消息罷了,貴妃娘娘愛子心切,定是坐不住的。」他感嘆道,「如今父皇張榜遍尋神醫,希望三皇兄可以恢復吧。」

  「安郡王身邊也有你的人?」

  四皇子默認:「否則他怎會倒得這樣快?」

  不止安郡王,御前也有他的人,這對父子從互相猜忌到下手,除了雲渠,他的功勞也不小。

  雲渠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很自信。」

  四皇子笑了笑,沒有說話,神態間卻一派從容。

  能韜光養晦苟到如今的人,腦子必然是有的,但再有腦子的人也抵不住權勢欲望的誘惑,現下最有競爭力的兩個皇子皆廢,他有自己的勢力與正元帝的默認,加之慧德的支持,實在很難不飄。

  晚間,雲渠問了穆庭,後者亦神色複雜:「我與他一同長大,情分比之親兄弟也不差多少,未想卻從未看破過他。」

  「他不也沒看破你麼?」雲渠不知道他在emo什麼,原書中四皇子到死都不知道穆庭究竟在謀劃什麼。

  情分是情分,事業是事業,這倆兄弟都拿捏得死死的。

  「只是不願與他為敵罷了。」穆庭解釋完,又猜道,「我不告知與他,是因不願連累到他,他也是如此麼?」

  「誰知道呢。」

  雲渠再度問起四皇子的勢力範圍,穆庭回道:「目前我知道的有一些三皇子黨與廢太子黨,還有外地幾個三品大員,韓學士應當也是他的人。」

  「若韓學士也是他的人……那隻憑他擺在明面上的勢力就已經不小了。」

  「他還在接觸靖安伯。」

  雲渠一頓。

  靖安伯時任直隸總督,無論官階還是實權,都可謂是重中之重。

  不過就她所知,靖安伯似乎更偏向站穆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