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大婚

  隨著喜嬤嬤的高喝聲,屋內屋外眾人都齊齊道起了恭喜。

  雲渠看著眼前的一片紅,想起方才祝母微含哽咽的聲音,心中也有了一絲觸動。

  她本想說什麼,卻被祝母輕聲攔住:「出門前不能說話了。」

  雲渠點了點頭,隨後就被祝母小心扶了起來,她握著她的手極緊,卻又時不時回過神來般鬆開一瞬,仿佛是擔心弄疼了她。

  她頓了一瞬,反手握住了祝母。

  銀鈴在一旁拍著手,笑眯眯道好。

  屋子雖大,但還是沒幾步就到了屋外,祝子豐就在外頭候著,看到她們出來,癟癟嘴便上前一步,彎下腰準備背雲渠出門,誰知他剛彎腰就被猛然撞了一下,那點三腳貓功夫一點都護不住他單薄的身板,一下就被撞了出去。

  「誰啊!」他扶著腰皺眉轉頭,就看到陸岸站在他原先的位置,沖他挑了挑眉。

  「表弟一邊玩兒去,莫要耽誤了吉時。」雖然他很樂意耽誤,但他承受不起後果。

  祝太傅聲音溫和,卻也不失嚴厲地對陸岸道:「岸哥兒快些過來,叫你表哥背你表姐出門,迎親隊伍已經在外頭候著了。」

  「我要背表姐出門!」陸岸立即道。

  他知道雲渠討厭祝子豐,也很想背雲渠出門,將她親手交到穆庭手上。

  「岸哥兒,不得胡鬧。」鎮北侯夫人輕瞪了他一眼。

  雲渠卻已經往陸岸這邊走近一步,示意他來背了。

  「姑母表姐放心,我近日都在隨祖父練功,身板比表哥壯實,不會摔了表姐的,表哥被我一撞就撞了出去,這等功力只怕要摔了表姐的!」

  這倒是。

  祝老夫人與祝太傅雖對陸岸頗有好感,但這到底是外姓人,祝子豐好生生站著,哪有叫外姓表弟將自家女兒背出門的?

  但不論他們如何想,這邊陸岸已經背著雲渠穩穩向外走去,臉上笑容明媚極了。

  祝子豐暗暗鬆了一大口氣。

  正巧,他也不想背雲渠呢。

  隨著他們離開,眾人也隨之向外走去。

  陸岸背著雲渠,嘴上喋喋不休:「表姐看到我昨日送來的添妝禮了沒?雖沒有祖父祖母送的珍貴而多,但是我這幾個月隨杜嘉年他們一道做生意賺來的,是我親手賺的,心意無價,表姐萬要珍藏啊……」頓了頓,他又轉口道,「也無需如何珍藏,都是些俗物,表姐如有急用,他們能幫上表姐一二便是萬幸了。」

  雲渠不能說話,便只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知道了。

  昨日看到他的添妝禮時,她也嚇了一跳,沒想到他倒也爭氣,那裡頭的確只一些黃白之物,但正如他所說,心意無價。

  杜府與郁府的添妝禮也相對厚重幾分,莫不是那兩位與陸岸一起賺的?

  陸岸覺得自己走得夠慢了,但不知怎的,還是很快就走到了門口,迎面看到穆庭那張春風得意的臉時,他忽然就有一種背著雲渠再回去的衝動。

  穆庭眯了眯眼,大步上前。

  與他一起來迎親的還有皇子們與一些宗室重臣子弟,此時俱都鬨笑,高聲打趣不絕於耳。

  他先對隨行的祝太傅幾人與鎮北侯夫妻行了一禮,恭恭敬敬一溜串兒叫過去,哄得祝老夫人笑開了花,也叫祝太傅臉色好了不少。

  他拍了拍穆庭的肩,嘆息中含著不舍:「今後,渠姐兒就交給你了……望你好生待她,否則老夫便是拼死也要為她討個公道。」

  祝母推了他一把:「大喜日子說什麼喪氣話!」

  穆庭含笑,拱手行禮:「父親放心,小婿定不辜負雲渠。」

  祝太傅嘆了口氣,眼眶比祝母這個真情流露的都紅,做足了不舍模樣。

  話都被姑父說完了,陸岸也沒再絮叨,小心將雲渠放進了花轎里,便站去了一旁,沒出聲放狠話。

  嘴裡說什麼都是虛的,拳頭才是硬道理,他幾缸蠱蟲等著伺候呢。

  他對穆庭抱拳行禮,無意間餘光一掃,看到了人群中的杜嘉年與郁小公子,前者雙目含淚,依依不捨又幾近捶胸頓足,後者倒矜持含蓄些,只是目光複雜,看向穆庭時眼神又敵意十足。

  兩人也注意到了陸岸,招手想叫他過去。

  陸岸身形一頓,抬手扇了扇風,正巧擋住了他們的視線。

  他並不想過去丟人。

  這邊穆庭拜別祝府眾人,目光灼熱地看了眼花轎,立即翻身上馬走人,不帶片刻猶豫。

  陸岸耽擱一會兒的功夫,花轎已經遠離視線了,他連最後一眼都沒見著,頓時氣得不行,再回頭一看,那兩個丟人現眼的竟也已經跟著花轎走了!

  大胤婚俗,出嫁日娘家人需留守在家,倒不是什麼鐵律,但風俗如此,但凡想給自家女兒討個吉利的,就不會出門。

  雲渠坐在花轎里,罕見地放空思想,神遊天際。

  前世今生頭一回成婚,她竟有些無所適從之感。

  不知過了多久,花轎終於停下,她面前伸過來一隻修長漂亮而帶著薄繭的手,她不假思索地便放了上去,被扶出花轎。

  喜嬤嬤拿著沒有用武之地的紅綢站在一邊,波瀾不驚。

  禮部已經通過氣了,沒規矩就沒規矩吧。

  晉王府比之方才的祝府還要熱鬧,在雲渠被牽著走到廳堂時,就聽到眾人參拜的聲音響起:「太后娘娘萬安,皇后娘娘萬安——」

  雲渠驚訝一瞬。

  太后皇后親臨?

  她不由屈身,想要行禮,卻被穆庭握著手穩穩攔住,耳邊傳來他含著笑意的聲音:「比起行禮,皇祖母與皇伯母想必更願意受我們高堂之禮。」

  皇后掩唇笑了一聲:「既知道太后與本宮心急,你們還等什麼?」

  太后沒說話,但看著他們的眼神卻欣慰而溫柔。

  一旁的禮部侍郎聽到皇后的話,一時有些猶豫,正元帝的人還沒來呢,現在就拜堂,他未必遷怒晉王世子,但禮部一定要被記上一筆。

  好在甘懷那標誌性的嗓音終於響起:「聖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