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現在的祝府,是祝雲渠的祝

  雲渠有了主意後,翌日便準備行動。

  白日裡她將手頭產業的帳本看完,並一一見過幾家盈利不錯的鋪子掌柜後,便等到了下朝的祝太傅。

  她直接去了前院,彼時祝太傅剛更衣出來,還沒來得及喝口茶,見她進門還揮退下人,心中下意識就有了些不好的預感:「渠姐兒可有事尋為父?」

  雲渠點點頭,開門見山道:「聽聞近日父親與杜學士間關係緩和了不少?」起碼杜學士沒上趕著找麻煩挑刺了。

  聽到政敵名字,祝太傅臉色不太好,但還是如實回道:「你捨身救人一事叫他另眼相看,他恐是顧及你,近日並未與我起衝突。」

  「杜學士是非分明。」雲渠點點頭,心下對聯姻更多了幾分信心。

  「你問這個做什麼?」

  「若能與杜學士聯姻,父親意下如何?」

  祝太傅臉色瞬間沉下,想說不行,可看著雲渠溫順柔和的臉,卻不知怎的,潛意識裡叫他不敢反對了:「為父……我,姓杜的為人心胸狹隘,睚眥必報,我覺得並不合適。」

  「父親說笑了,杜學士為人正直,眼中容不得宵小畏縮之輩,對後者也便嚴苛許多,但他素來寬和,怎會是心胸狹隘之人?」

  隱隱被內涵到的祝太傅青著臉閉了嘴。

  雲渠說得的確沒錯,能居高位者手上多少有點黑歷史,但相比之下,杜學士為人堪稱正直,對百姓也算盡心,也格外見不得頑皮賊骨的人,很不巧,在從前滿朝皆贊祝太傅學識淵博、有君子之風時,杜學士卻看透了他金玉在外敗絮其中的本質,就此不屑一顧,成了祝太傅此生最大政敵。

  但要說過節,除去從前一些不同的政見,這兩人還真沒什麼過不去的大過節。

  聽完祝太傅不情不願的回答後,雲渠想了想,道:「再過半月便是祖母壽辰,從前她老人家在涼州,我們鞭長莫及,今年就為她大辦一回吧。」

  「那是自然。」

  「再邀請杜學士過府前來吧,父親親自書貼,這樣有誠意一些。」

  「……」祝太傅勉強點了頭。

  他與杜學士關係惡劣,兩人見面給個白眼都算和平共處了,更別說各家喜事白事,從來都是互不搭理的狀態,乍一下要他低頭請人,祝太傅臉面上難免覺得有些過不去。

  但他不敢說不。

  現在的祝府,是祝雲渠的祝,不是他祝青璋的祝。

  有了杜學士打底,在雲渠叫他安排兩個舉子去地方做縣令時,祝太傅甚至沒有過多抵抗,點點頭就應下了。

  雲渠滿意地離開了。

  那兩個舉子被司墨發現時正被豪強壓迫,司墨順手就幫了兩人一把,這兩人知恩,司墨便將消息遞來了她這邊,她見這兩人對會試已經沒了多少參加意向,便正好安排他們去地方上做官,一南一北,不算要道,卻也夠關鍵,尤其是南邊,隱隱與燕國接壤。

  也幸而現在的祝太傅站得夠高,否則還真拿不下這個地方。

  很快就到了祝老夫人壽辰前一日,祝府各處都已經張燈結彩,妥善布置完畢,帖子更是早就發出去了。

  杜學士接到帖子時是很懵逼的,再一看,還是祝太傅親手所寫,一時險些沒忍住,從窗邊探出頭去要看看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

  「去唄。」

  身後一道聲音嚇得他一個激靈,他轉頭怒瞪著杜嘉年,斥道:「進門不知道通報麼,禮也不行,你的規矩呢!」

  杜嘉年敷衍地行了個禮,隨後就抽出他手中帖子,仔細看了看:「祝太傅誠心相邀,父親你就不要拿喬了,同僚都被你這破脾氣得罪了透,難得有人不計前嫌,你就知足吧。」

  杜學士被氣得手抖,想打孩子,卻被聞訊趕來的杜夫人護得死死的,半點打不著兒子,罵了幾句還被自己夫人噴到閉麥,堵著氣又坐下了。

  只是對於祝太傅的帖子,他還是看到就拉下臉,冷哼了一聲。

  見杜嘉年一個勁兒攛掇他去,他眯著眼睛抬頭看他:「在圍場那幾日,你對祝家那個丫頭似乎很是殷勤?」

  「父親還不知我的心思麼。」杜嘉年難得在親爹面前紅了臉,「長平縣主貌美如花,心地善良,我……我早就喜歡她了,只是不好冒昧唐突了她。」

  這倒是實話。

  從前雲渠與太子有婚約,誰也不敢明著挖牆腳,而好不容易退了婚,杜嘉年倒是有心思,奈何太慫,頂破了天都只敢偶遇,也沒引起雲渠任何關注。

  杜學士冷哼一聲:「那祝家姑娘有情有義,的確是個好的,只是她那個爹……哼!」

  「兒子是娶姑娘,又不是娶姑娘他爹。」杜夫人腦迴路很優秀,「你也收著些性子,屆時見了祝太傅,好歹露個笑臉出來,政敵還能比你兒子重要不成?」

  杜學士咬牙壓下即將噴火的怒氣,眉頭微皺地轉移話題:「若與祝家聯姻,太子是勢必要得罪了。」

  杜嘉年接話:「那就得罪唄,再是太子他也沒登基,難不成我們還都要看他臉色過日子不成?美的他!」

  「慎言。」杜學士不輕不重地說了他一句,卻沒反駁他的話,腦中下意識琢磨起了這些日子正元帝對太子的態度。

  依他看,太子榮寵依舊,卻到底消磨了不少與正元帝的父子情分,能作了大死還穩坐東宮,元後的原因占了大半。

  若自己下定決心要上祝府這條船……太子就不能是太子了。

  他能看透金玉其外的祝太傅,自然能看透與後者本質並無差別的太子,若得罪了太子,便必要得罪到底,將他壓下去,否則一旦叫他得勢,必要清算舊帳。

  平心而論,他是不願蹚渾水的,但看著一臉無知還美滋滋收起帖子的小兒子,他又沉沉嘆了口氣。

  太子心胸狹隘,現在不得罪不代表以後也不會得罪,若將來要在這樣一個喜怒無常的皇帝手下混飯吃,未免太過提心弔膽,就算僥倖能得善終,這一大家子沒心眼的又要叫他連閉眼都要擔著心。

  一勞永逸似乎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