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熬老頭

  五年後夏浪依然生活在在海寧市。

  他坐在車上看著城裡不斷向後的街景,發現這裡與他上學時相比變化似乎並不算大。

  一些地方道路翻了新,多了幾座聳立的高樓,路兩邊的綠化似乎也比以前更好了。

  看著外面的變化,夏浪有些恍惚,明明昨天他還在這裡上大學,一夜之間這座城市卻徹底變了樣。

  這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他以為自己是離開這座城市的過客,漂泊許久偶然間又回到了這裡。

  半小時以後,司機將夏浪和江可菲送到百金源酒樓門口,然後載著江河海離開了。

  百金源酒樓在夏浪上學時就已經建好了多年,是海寧市的地標性建築,不過夏浪從沒有進過裡面,這裡的東西不是那時的他能消費的起的。

  現在的百金源與那時相比似乎並無太多變化,看上去反而更新了些,想來是又重新裝修過。

  酒樓的停車場上,夏浪看見了各式各樣的豪車和超跑停在裡面,顯然今天來到此地的人身份都不簡單。

  進了百金源,一個約莫四十多歲,身材有些微微發福的男人滿臉是笑迎上來:

  「哎呀!夏總,你可算來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夏浪有些拘束地對他點了點頭,男人十分熱情地把他們帶到一間宴廳。

  宴廳裡面的裝飾十分華麗,幾十張桌子整齊地排列著,每張桌子周圍都或坐或站地圍滿了人。夏浪看到了不少他以前就在媒體視頻里見過的人,都是河海集團里有頭有臉的人物,剩下的的光是看穿著打扮和舉止,也能看出來身份也不一般。

  「夏總來了!」

  領他進來的男人喊了一聲,宴廳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夏浪身上。

  這讓夏浪心裡有些發毛,怎麼全都在看自己?

  自己是什麼重要的人嗎?

  「來,小夏,坐這裡。」

  「兩個多月沒見了,胖了啊,哈哈哈。」

  夏浪和江可菲被帶著坐在最前排的一張桌子上,周圍同桌的都是一些年齡看著就比他們大的多的人。

  兩人剛坐下,夏浪右邊一個較為年輕的男人開口:

  「哎呀!夏總,咱們這次在天月山開發旅遊園區的項目,多虧了你的計劃才能進行的如此順利,你可是大功臣啊!」

  對面,剛剛把夏浪領進來的男人也笑道:

  「你現在這眼光,比我們這些老東西都厲。」

  「哈,還好,還好。」

  夏浪笑著和他們搭著話,而另一邊,卻傳來一聲冷哼:

  「哼!運氣好罷了。」

  說話的人看上去有五十多歲,年齡估摸著和江河海差不多,甚至還要更老一點,應該是在場人中年齡最大的那個。

  夏浪察覺到,他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不是很友善。

  「運氣好?夏浪的計劃考慮到了開發過程中的各種問題,幫我們節省了至少20%的成本,我怎麼沒見別人有這麼好的運氣,提出相同的方案來?」

  「天月山的項目,大家都出的方案都具有可行性,只是夏浪的被採用了而已,以我的眼光來看,他的方案並不是最好的,你這麼把功勞都攬到一個人身上,不合適吧?」

  「你的眼光?」夏浪右邊的年輕男人冷笑,「張叔,我記得你上次要投的那家玩具公司,好像因為侵權問題導致股價暴跌,要不是夏總讓江董攔著你,才沒讓公司虧個幾千萬,要不然,嘿嘿,只怕今天在這桌吃飯的可沒有你嘍!」

  「你!」那個姓張的中年男人眼睛瞪圓,顯然是被戳中了痛處,「我那時早就知道了,用得著他來提醒嗎?」

  「早就知道,那你怎麼......」

  宴桌上的這些人之間似乎都不是很和諧,夏浪儘量不去插嘴,他始終記得江河海說的話,既然是來吃飯的,那就趕緊把飯吃完走吧,儘量還是少引人注意的好。

  就這麼和桌上的人坐了將近幾十分鐘,一直到十二點多,菜終於一道一道上齊了。

  宴廳前方的台上,一個男人站了上去,說道:

  「那麼,人都來齊了,今天請各位來呢,就是來慶祝天月山旅遊園區開發取得階段性的成功,河海能有今天,離不開在座的各位,希望我們以後繼續努力。」

  「那麼,宴會就開始吧。」

  台下有人一副驚訝的語氣喊道:

  「開始了?江董呢?他不還沒來嗎?」

  「江董有事不來了。」

  「來不了?公司宴會,有什麼事這麼重要,還能讓他這個董事長不來了?」

  「你們還不明白嗎?」夏浪桌上,那個姓張的中年男人再次開口:

  「江董把集團和親女兒都交給了夏浪,不就是想讓他以後接手集團嘛。」

  「而且我剛在門口看見,夏浪來時坐的是江董的車,江董卻沒來這還不明顯嗎?」

  周圍的人頓時議論紛紛,雜七雜八地議論著。

  「原來是這樣....」

  「夏總能力確實強,但終歸還是年輕啊,江懂現在就這麼放心撒手,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話不能這麼說,海寧的商圈,河海的未來,以後還是要靠他們年輕人的。」

  「什麼年輕人,海寧這麼多年,年輕人里能出幾個夏浪,明明是人家夏浪自己能力強!」

  「誒,海寧的能人多著呢,但,江董的女婿,那可只有一個!」

  夏浪對惡意的嗅覺十分敏銳,感受到周圍各種奇怪地目光,心中頓時就明白了。

  這個男人的話,讓自己正逐漸成為眾矢之的。

  「江董把夏總送來,自己卻沒來,我看以後啊,就應該叫夏董啦!」

  「所以,夏董,上去講兩句吧!」

  夏浪聽這話愣了,不是來吃飯的嗎?怎麼還要上台講話呢?

  「我?我能說什麼?」

  「江董不在,大家都把你當江董,而且這次天月山的項目相當成功,你可完全有資格上去講話。」

  夏浪被推搡著走到了前面,看著台下冷汗都上來了,現在的他就是個大學生,和這些大佬吃飯本來就難受,現在還要被他們看著在台上講話。

  雖然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但從現場的氣氛來看,他要是說錯了話,一會兒肯定會有麻煩。

  更何況他剛來,什麼都不知道,也沒話講。

  能講什麼呢?

  夏浪站在台上大腦轉的飛快,看著熒幕上顯示的時間,突然靈機一動。

  看來,只能用出那個了!

  「咳咳...」

  夏浪清了清嗓子,一副嚴肅認真的表情,開始講話:

  「這麼長時間以來,我們能走到今天,全都靠大家一起齊心協力,眾志成城,共同努力克服很多困難。然而,還有很多問題擺在我們面前!尤其是在這個關鍵時期,我們.......」

  (此處省略一萬字)

  「我們想要繼續往前走,最重要的就是要解決阻礙我們發展的關鍵問題,而要找到關鍵問題,就要先發現問題的關鍵!而發現問題的關鍵呢,就是要不斷向前,踏破艱難險阻去解決關鍵問題......」

  一個小時後,場下已經寂靜一片,其實夏浪的話講到一半的時候,現場就只剩他一個人的聲音了,下面所有人看夏浪的表情都已經變得呆滯。

  這些人有錢歸有錢,但人老了身體難免會有些毛病,平時花點錢注意調養不會出什麼問題,可餓上一頓就不一樣了。

  到時候有病的把病餓出來,沒病的耐心基本上也熬沒了,誰還在意自己講的是啥。

  果然,夏浪那桌姓張的男人開始捂起肚子,臉色也逐漸蒼白起來。

  夏浪見狀心中冷笑,你既然想聽我講話,那我就多講點給你聽,咱們慢慢熬。

  反正自己年輕,餓上一頓屁事沒有。

  「好了,我講完了。」

  又講了一會兒,夏浪估摸江可菲也快餓了,就結束了演講。

  夏浪在台上鞠了一躬,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好!」

  不知誰帶頭喊了一句,周圍頓時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

  中年男人臉十分難看,他本想逼夏浪上台講話,想著這小子沒有準備臨時講話難免會留下兩句把柄,到時候他煽風點火說兩句,到時候夏浪肯定下不來台。

  卻沒想到這小子硬是講了快兩個小時,講了半天一句有用的都沒有,把大家耐心都熬沒了。

  「夏總平時不是最討厭這種囉里囉嗦的講話了嗎,怎麼今天一叫你夏董,就說這麼多話?」

  「哪有,這不是看大家都這麼想聽我的想法嗎,我就稍微多講點。你對我講的有什麼不明白的,要不我再上去講講?」

  男人趕緊擺手說:

  「不了,時間差不多了,大家先吃飯,吃飯。」

  本身就有慢性腸胃炎,不能餓,夏浪在台上講的時候自己的胃就開始痛了,要再講一會兒得上醫院了。

  吃飯時,江可菲一直看著夏浪,眼神很是奇怪,她問道:

  「我怎麼聽你講的這麼耳熟,你提前背了?」

  「你居然全聽完了?」夏浪看了眼江可菲說,「這是李校長的演講稿。」

  「什麼李校長?」

  海寧大學的李校長,每年不論大小場合,在演講時都用一份演講稿,這稿子不帶一絲信息量,還能在演講時水時長,講完了把句子打亂再排列組合,改一改下次就能接著用。

  被學生發現了後,校長每次演講的時候都有人在下面拿著小本本聽著演講一句一句記住,然後拼拼湊湊,寫出一本「校長語錄」。

  在後來校長的演講里,不少人都在台下拿著本子打勾勾,看看有沒有漏掉的或新加的句子,久而久之,全校不少人都有了這本「校長語錄」。

  據說還有學生把校長近幾年的每次講話演講視頻上傳到視頻網站,做了合集,還火了一把,全國各地都紛紛效仿。

  夏浪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也會用上這種用來演講水時長的稿子。

  「噗嗤。」江可菲聽後笑得花枝亂顫,「你怎麼還記得這些,我當時居然都不知道。」

  「那老頭年年都講,學校里好多人都會背。」

  「原來如此,」江可菲看著夏浪問「那.....你真的是從五年前穿越過來的?」

  她覺得今天早上的老公太反常了,早上一醒來他就一直說自己穿越了,雖然他以往平時生活里也會開些類似的小玩笑,但平時也就兩人之間會這麼做。

  夏浪在江河海面前的表現還是很沉穩的,今天早上他不僅叫錯了稱呼,也沒了以前的從容,話也少了很多。

  江可菲還發現夏浪看自己時會臉紅,記憶里只有畢業剛談戀愛時夏浪看她才會臉紅,往後的兩人連睡覺都睡在一塊,更別說對視了,基本上關係近了以後都不會害羞了。

  難道是最近壓力太大,造成失憶了?

  可是最近的事他完全不記得,偏偏五年前校長的演講稿他倒能記的那麼清楚。

  但穿越的話更離譜了,這又不是爽文小說。

  「你終於信了?」

  「不信」

  「啊?」

  「一會帶你去醫院做個檢查。」

  「不至於吧?」

  思來想去,江可菲覺得還是先帶夏浪去醫院檢查一下,萬一是什麼病的話早早發現能及時治療。

  夏浪聽到要去醫院檢查心裡也胡思亂想起來。

  穿越這東西又不是病,要怎麼查出來?

  萬一查出來了,自己不會被抓去做研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