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的種種反應,向苼不知曉,她此刻速度已經慢下來。
她一路不計代價地穿牆,從百花谷掌控區域到逼近終點,五大宗門花費所用的兩日時間,被她生生縮短到三個時辰。
雖然距離還差一些,可終點寶匣開啟尚還有兩個時辰,她完全可以慢悠悠地過去。
而且,斂息珠的元也用得差不多了,充其量最多支撐她再穿行兩次。
向苼眸光一閃。
這最後兩次,須得用在關鍵處。
而與此同時,終點。
偌大的暗室石門前,地面被齊整地分割成數份,各宗弟子占據一方,涇渭分明,一股肅殺之氣充斥在空間當中。
熾焰宗一方,內門首席弟子溫昌衍目光極冷,盯著的方向卻非風月門,而是另一方人馬,領頭之人,正是僅位於自己之下的內門第二大弟子,李岳。
「天衍教……」
溫昌衍語露寒意,「李岳師弟,我熾焰宗悉心栽培,自認對你不薄。」
「溫師兄此言差矣。」
李岳冷笑,「我等自入宗開始,便是天衍教弟子,只是師兄眼拙,從來都不曾看出罷了。」
事態一驚挑眉,不僅是溫昌衍臉色難看,其餘各宗內門首席皆是面露異色。
「天衍教?」
百花谷陣營內,為首的嬌俏女子嫣然一笑,「溫師兄,你既叫得出名字,對此教定是頗為熟悉。
左右這終點石門還有兩個時辰開啟,師兄不如說道說道,給我們解解悶。」
溫昌衍面色一沉,正欲開口,卻被李岳搶過話頭,道:「梅月師姐既然好奇,何不直接問我?」
李岳面露傲然,「我天衍教既已出山,便不會再藏著掖著,諸位師兄可知方寸集?」
此話一出,眾人心神一震,面色又變。
李岳看著眾人反應,心中受用極了,當即哈哈大笑,道:「不錯!掌控另一處方寸集的神秘勢力,便是我天衍教!」
此話一出,千星殿陣營弟子頓時躁動起來,紛紛看向領頭青年。
「大師兄……」
有人剛開口,就被魏昭抬手制止,淡淡傳音道:「靜觀其變。」
而在千星殿陣營左邊的歸沐谷等人,更是神情冷漠,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溫昌衍臉色陰沉不久,忽然冷笑:「方寸集又如何,還不是被我們呂師姐耍得團團轉?!」
這一句話說出來,戳到的卻是兩人的痛處。
李岳還未開口反駁,始終靜默風月門那邊便傳來譏笑:「熾焰宗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被人鳩占鵲巢尚不知。現在連逞威風,都要靠一個根本不回宗認門的散修了嗎?」
「姜未成。」
溫昌衍面色一寒,轉過視線,死死盯著風月門領頭的白衣青年,「此地最沒有資格說此話的,便是你!若不是你們風月門,呂師姐又怎會飄落在外?
我溫昌衍對天發誓,定要為呂師兄死去的族胞報仇!」
姜未成扯唇一笑,「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
正在這時,通道黑暗中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眾人察覺到,俱是回頭看去。
向苼身形未做掩飾,從黑暗中走出,與眾人平淡對視一眼,便就自行走入散修陣營當中,並未掀起什麼風浪。
見其樣貌修為,皆是平庸,眾人也不在意。
百花谷梅月甚至嫌棄道:「天青閣真是吃飽了沒事做,結交有潛力的散修也就罷了,怎麼連平庸之輩也贈了四極陣盤,當真是沒事找事。」
梅月這話說的有分寸,除了向苼也沒得罪其他散修,無人回應,向苼更是懶得搭理。
唯獨熾焰宗隊伍當中一長臉青年,對向苼看了又看,而後暗中傳音道:「溫師兄,那人便是之前救下我等的散修。此人看似平平無奇,實則為一劍修,實力不能以常理度之。」
溫昌衍一聽,頓時上了心,沉默片刻,主動傳音道:「道友可是幾日前,破開天幕的那位劍修?
在下溫昌衍,乃是熾焰宗內門首席,當日之事由師弟告知,在下心中感激,特來傳音道謝。」
向苼沒在熾焰宗隊伍中看到向鴻羽,心中正感不安,聽到傳音,她立刻抬頭看去,頓時與溫昌衍視線撞個正著。
她沉了沉眸,傳音回應:「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在下並非挾恩圖報之輩,不過卻有一小事想問溫道友,不知溫道友能否解答?」
溫昌衍立刻答道:「道友但說無妨。」
向苼掩去眼底冷意,平靜傳音:「敢問貴宗內門弟子向鴻羽,向道友現在何處?」
「原來道友是向師兄故人!」
溫昌衍頓時以為向苼救人是看在向鴻羽的面子上,心中一喜,和盤托出道:「道友近來怕是不曾聯繫向師兄吧?向師兄他前兩日已經突破結丹期了!」
這一句話,就如晴天霹靂轟擊在心口。
向苼瞳孔一縮,臉色煞白。
她最不願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聽到溫昌衍稱呼向鴻羽為師兄,她便有種不好的預感,沒想到向鴻羽不僅成功從那鬼地方活著出來,還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迅速結丹。
築基到結丹,中間隔著一層天塹。
對付築基後期巔峰,她都只是五五開,對付結丹期,更連一成把握都無。
還能如何殺他?
她心下思緒急轉,念頭轉得越快,看向石門的目光便越是冰冷。
溫昌衍見她久不回應,心中古怪,卻也不曾在意,只當是對方震驚失神。
對方既是向師兄故人,又能在危急時救下師弟等人,想來若是打起來,對方定是站在自己這邊,說多了反而有冒犯之嫌。
無人再說話,場中氣氛隨著時間流逝,愈發緊繃。
終在某一刻,眾人腳下地面驀然一震。
轟隆隆——
石門緩緩向里打開,金光大亮,而在金光之中,整整一千六百枚貢獻令牌懸浮在半空中,熠熠生輝。
不需要任何言語,六大宗門連同散修在內,所有人瞬間動了!
姜未成揮袖一甩,兩道劍光一前一後從其袖中飛出,卻未飛向熾焰宗方向,而是划過虛空,瞬間與歸沐谷領頭冷漠男子拋出的兩隻猙獰毒蟲對撞在一起,
劍刃割在毒蟲堪比靈器的翅膀上,火星四濺。
「趙濁,我就知道你在打歪主意!」
姜未成冷笑一聲,「這就是你奇遇祭煉的兩隻蝕靈蟲?倒也稀鬆平常。」
趙濁面無表情,雙手結印,「平不平常,你試試便是。」
另外一邊,李岳與溫昌衍不出意外斗到一起。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溫昌衍猛然一按儲物戒,兩枚火紅靈石拋出抓在手心,不見其有何動作,雙掌齊齊向前一按,兩條火龍霎時遁出,咆哮一聲,向李岳猛衝而去。
「熾焰真經?!」
李岳神情震動,二話不說抽身暴退,周身黑水漩渦暴漲,化作黑水龍捲,向兩條火龍衝擊而去。
水火相衝,大量水汽蒸發,白霧蒸騰。
待得黑水退去,火龍上纏繞的火焰被削弱數分,卻未熄滅,依舊兇悍,張開血盆大口朝李岳殺去。
「混蛋!」
李岳暗罵一聲。
他實力本就不及溫昌衍,本以為能憑天衍教賜下的鎮派心法勝溫昌衍一籌,卻不想其早已轉修赤焰鎮派心法,自己怎麼可能打得過?
然而上面有令在前,他此時退去,下場必定無比悽慘,只得大喊一聲:「結陣!」
四面天衍教弟子靠攏,眨眼大陣成,終於能與溫昌衍拼個不相上下。
溫昌衍以一敵眾,臉色卻不好看,熾焰宗沒什麼像樣陣法,反觀這天衍教陣法之豐富,前所未有,自己明明實力遠高於李岳,卻被其纏住,不得脫身。
「進去搶令牌!」
他暗中傳音門下弟子。
熾焰宗等人紛紛向石門靠攏,卻被另一處戰場擋住去路,靠近不得。
「魏師弟,何必攔著奴家呢?」
梅月仙子勾唇一笑,周身似有粉色花瓣飄過,「你我兩家也無恩怨,不如一同進去,貢獻令牌咱們對半分。事成之後,奴家陪您共度春宵,可莫要辜負……」
轟!
魏昭指尖一拈,燃燒著藍色火焰的珠子從胸口遁出,如同流星划過半空砸向梅月。
梅月臉上笑容頓斂,嬌容煞氣一閃,「敬酒不吃吃罰酒!」
她周身撒落的粉色花瓣陡然化作血紅之色,如同暴雨般射向藍色火珠。
叮叮叮叮!
金鐵交鳴之下,片片血紅被彈開,射入周圍修士體內。
那修士立刻抓住臉慘叫,七竅之內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出一朵朵血紅色的花,眨眼便將修士吸成人干。
花朵吸飽了汁液,瞬時散為一團紅霧回歸,融入梅月體內。
梅月臉上露出饜足之色,眸光一亮,周身花瓣數量立刻成百倍地暴漲,瘋狂地射向四面八方。
魏昭臉色陰沉,藍色火珠倏然化作一面藍鏡,將血色花瓣盡皆抵擋在外。
「男人,真是沒用的東西。」
梅月譏笑一聲,扭腰轉過身,正待走入石室收,卻有一道劍光突兀而來。
「什麼人?!」
梅月臉色驟變,卻來不及反應,隻眼睜睜看那劍光摧枯拉朽般劈開層層血色花障,落在石室當中,袖袍一卷,收走了貢獻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