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吧。」
交付完仙靈石,向苼回頭看著姬青琊二人:「不得放在儲物戒中。」
此話一出,姬青琊看著堆滿酒庫的酒罈子,整個人都傻了。
「石頭姐,這麼多壇酒,不收進儲物戒,光用板車搬,咱們得搬到什麼時候去?」
「小兄弟,這你就不懂了吧?」
向苼還沒發話,酒坊老闆就湊了上來,樂呵呵地說道:
「儲物戒中無有靈氣,雖說空間封閉,靈酒放在裡面片刻,無傷大雅,滋味卻有微小的不同。
石老闆可是講究人,這一點不同也是不能忍的。
七十年前石老闆獨自來買酒,就用一板車,一刻不停地搬了大半個月,才把酒全部搬回去。
現在多了你們兩個人,效率倍增,我看三五天就夠了。」
姬青琊還想說什麼,青木卻是直接朝板車那邊走去。
他立刻熄了話頭,不甘示弱地追過去,搶著往板車上裝酒。
看著兩個夥計如此勤快,酒坊老闆呵呵一笑,轉頭看著向苼的臉,好奇道:
「石老闆怎的換了一副面孔?」
方才在門口,要不是向苼這一身飄然出塵的清冷氣質實在惹眼,他還真不一定能認得出來。
向苼神色淡然:「出門去招了兩個夥計,惹了些人,自然要更小心些。」
「的確,這年頭招夥計可不容易啊,特別是來路不明的,稍有不慎就會惹得一身騷……」
酒坊老闆深有同感。
不多時,三車酒裝好。
向苼告辭,酒坊老闆老神地擺了擺手,也不說後會有期。
接下來這些天,見石老闆的機會多了去了。
一晃眼,四天過去。
將最後一趟車酒拉到鋪子外頭,姬青琊直接癱在地上,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道:
「我不行了青木,接下來就拜託你了,幫我把空車一起送去吧。」
青木看了一眼姬青琊,搖了搖頭,默默卸酒。
好歹也是個人仙,怎會因為搬了四天酒就覺得累。
無非是覺得太枯燥了。
聒噪,實力一般,悟性一般,心性也如此浮躁……
青木暗自總結出姬青琊的幾個特點,心中不免生出一絲探究。
這樣的姬青琊,如何能在仙宮任一品天驕?
半個時辰後,青木將空車送去了酒坊,空手而歸。
姬青琊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看著滿地的酒罈子,眼中憂慮:
「這些酒就一直放在外面?
棺材鋪就那麼點地方,二樓定也放不下,被人偷了可如何是好?」
他顯然是多慮了。
因為接下來一個月,向苼沒回鋪子,就坐在外面,一刻不停地喝酒。
「石頭姐原來竟是嗜酒之人啊……」
姬青琊坐在棺材鋪門檻上,看著不遠處酒罈堆里的向苼,嗅了嗅飄來的濃郁酒味,又有些心疼:
「喝一半倒一半,石頭姐這是什麼毛病?太浪費了。」
他嘴裡嘀咕著,渾然不見靠在門邊的青木,目光深邃了一分。
「石頭姐,我能不能也嘗嘗味兒?」
他喊了一聲,拍拍屁股站起來,正要過去,卻見向苼驀地回頭一個冷眼。
這一眼,太過冰冷。
姬青琊自從來了棺材鋪,從未被向苼用如此冷寒的目光盯過,一時間身形僵在了原地,呼吸微窒。
直到向苼收回目光,他才狠狠鬆了口氣,轉身重新坐在門檻上,抹了一把頭上冷汗,嘀咕間,語氣不免怨懟。
「好歹也是我一車一車拉回來的酒,嘗一口怎麼了?」
姬青琊氣不過。
這時,頭頂忽然傳來一聲淡淡的提醒:「掌柜所喝,應是祭日酒,你如何能嘗?」
此話一出,姬青琊登時渾身一震,滿臉的氣憤立刻被愧疚代替。
「哎,石頭姐怎麼不早說,我剛才幹的都是什麼事兒啊……」
他自責了一陣,旋即才想起來什麼,抬頭看著青木:「你怎麼知道?」
青木直起身,在姬青琊身邊坐下,不答反問:「她姓石?」
姬青琊聞言頓時又笑起來:「你這問題,跟我當初剛來的時候,問的一模一樣。
石頭姐才不姓石,是因為這石塔棺材鋪,大家都叫她石老闆。
我問石頭姐叫什麼,她居然說自己現在沒有名字。
我又問為什麼不取一個,她說沒必要,石頭姐真是個性子古怪之人……」
姬青琊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當原委說完,而後才反應過來,神色微惱,狠狠一拍青木肩頭:
「你還沒回答我呢?怎麼反倒問起我來了。」
青木身形紋絲不動,看著不遠處酒罈中寂寥的背影,若有所思。
向苼的酒,還能喝好一陣子,而且看架勢,不準備停下。
姬青琊無聊,開始琢磨怎麼編草繩。
誰知還沒琢磨出個頭緒,就見青木熟練地編出一整條來。
真是人比妖,氣死人!
他賭氣地將乾草扔在一邊,坐在青木旁開始偷學。
青木編了幾段草繩後,不知想到什麼,將手裡還沒編完的丟給姬青琊,轉頭重新拿起兩根乾草,在靈巧的指間飛速交纏。
不多時,一根極細的草繩就在他手中誕生。
青木目光失神地盯了草繩片刻,最終系在了自己手腕上。
姬青琊目睹全程,立刻來了興趣:「你還有這本事?給我也編一個。」
青木搖頭,拿起他懷裡的粗草繩繼續編。
姬青琊頓時不高興了:「一根草繩而已,難道對你而言還有什麼特殊的?」
問出這話,姬青琊沒指望青木回應。
誰知他竟是破天荒地嗯了一聲,而後轉了轉腕間的草繩,輕聲道:「一個念想。」
「念想?草繩能有什麼念想?」
姬青琊還想繼續問,卻見青木忽然起身走出鋪子大門,徑直朝向苼走去。
不等姬青琊制止,青木已經坐在了向苼對面,沉聲開口:
「你想要天妖秘境的具體位置?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告訴你。」
向苼手中酒罈滯了一滯,散亂的目光逐漸凝聚,落在青木那張無比認真的臉上。
良久,她啞聲開口,「問。」
青木轉動一下腕間的草繩,喉嚨滾動:「那個人對你來說,很重要?」
「不是一個人。」
向苼回得很快,卻在青木意料之外。
他面露遲疑:「那是……妖?」
「是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