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火如荼的圍剿持續了十一日,便陷入停滯。
向劍絕帶隊一連撲空了四個萬神殿據點,終於不再浪費時間,停下身形拋出隱靈梭,冷聲道:
「進去!」
眾弟子不明所以,卻無一人違抗,這些時日向劍絕表現出的實力,已經征服所有人。
他們迅速入梭,向劍絕最後進來,神色沉靜地站在陣法中樞前,操控隱靈梭的飛速遠去。
眾人只驚嘆隱靈梭穿梭在虛空中的奇景,誰也沒看到,向劍絕眼底划過的憂色。
自從兩個月前,師尊將隱靈梭贈給他,他就再也沒見過師尊了。
數日後,隱靈梭自虛空躍出。一片茫茫白色,登時映入眼帘。
「這是……北地寒原?」一名弟子驚訝出聲。
「飄雪殿的地盤?」
「咱們來這裡作甚?」
眾人議論紛紛,向劍絕沒有出聲,操控隱靈梭穿過雪幕落地。
眾弟子自覺出梭後,頓時發現此地不同。
此處厚實的雪層之下,竟有一道符文滿目的門戶。
「這是……」
不等眾人相詢,向劍絕上前雙手掐訣,解開門上禁制,推門而入。
其身後弟子面面相覷一下,立刻跟上。
甬道通往地下,痕跡甚新。
向劍絕默不作聲地帶隊深入,復行不多時,便來到一個頗為寬敞的山洞中。
山洞對面,可見一條斜斜向下的新通道正在開墾,灼熱之感,不斷從地底湧出。
開墾最前線,可見擅長土行之道的無極仙宗與飄雪殿弟子正滿頭大汗地融化岩層,再凝練成數塊石頭,丟給後方劍宗弟子搬走。
向劍絕身後弟子很快被拉走,加入搬石大軍。
「向師兄,您不一起來嗎?」有人壯著膽子問了一句。
向劍絕抿唇:「我稍後就來。」
言罷,他好似看到了什麼,轉身就走。
「向師兄莫非是想偷懶?」
「前面圍剿據點的時候,你何時見過向師兄偷過懶?」
「就是,向師兄定然是有要事。」
「這是要打通地底?萬神殿的老巢莫非就在下面?」
「好奇那麼多作甚,快幹活!」
「……」
「風師叔,弟子向劍絕求見。」
山洞另外開闢的石室內,風盈袖正在閉目養神,聞聲看到站在門口的青年,面露淡笑,溫聲道:「進來吧。」
向劍絕踏入屋中,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隨後按捺不住心思,直接問道:
「風師叔,不知師尊她是否也在此處?」
風盈袖搖頭一笑:「你師尊若是在這裡,你定然早已接到傳音了。」
向劍絕緊抿嘴唇,沉默片刻,方才道:「弟子斗膽一問,師尊此去,可有兇險?」
風盈袖怔了一下,隨後語氣微肅,道:「劍絕,我知你與你師尊師徒情深,但眼下乃是非常時期。
你若心境不平,因此遭了暗算,豈不是讓你師尊分心,害了你師尊?」
向劍絕身形微震,眼中外露的情緒立刻收斂,深吸一口氣,平靜道:「師叔教訓的是,弟子當恪守本心,不拖累師尊。」
風盈袖見他情緒轉變,欣慰頷首,接著道:
「我知你想問什麼,不過你師尊行蹤不定,我也不知曉她具體去處。
總歸都是為了覆滅萬神殿,你且去忙吧,待得事態明朗,你師尊定會現身的。」
「事態明朗……」
向劍絕喃喃一句,眼中總算現出一點光亮,「弟子明白了,弟子告退。」
風盈袖目送他行禮離開,故作舒展的眉頭重新擰起,眼裡泛出深深的憂慮。
兩個月前,宗主師兄突然回來,宣布要剖開地心取燭龍精血。
她大驚,自然不同意,玄魁亦是臉色變了變,出言勸說再等等。
宗主師兄卻一意孤行,又說了一句令她現在想起來,都汗毛直立的話。
「我可以繼續等,但你們不能。」
「你們這一代出了個向苼,是最有希望的一代。」
「機會稍縱即逝,不論她所言是真是假,我都願賭一把。」
那時她才得知沈襄師妹的真實身份,震驚之餘,方才驚覺向苼早已離開宗門,不知去向。
「宗主師兄,你與她……到底想做什麼……」
她心中嘆息一聲,撇去雜念,再不多想。
剛剛提醒向劍絕的那幾句話,何嘗不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
三宗集萬名土行弟子之力,又以殿主級大能坐鎮,行無差錯,短短六日便打通了十萬里地底岩層,直至岩漿滿布,熱浪滾滾的地底空間。
翌日,更多的三宗弟子匯聚而來,將入口附近守成鐵桶一個。
隨後不過半日,潮水一般的萬神殿修士襲殺而來。
與此同時,數名渾身血線瑩亮的天遺族現身地底,三宗殿主級大能悍然迎上。
大戰,終於爆發!
「殺!」
「殺光萬神殿修士!」
「屠滅三宗,稱霸西洲!」
「……」
雙方修士大軍甫一觸碰,激烈的真元碰撞,轟然如雷霆,直叫天地無光。
前來觀戰的西洲各大小宗門及散修,皆是變了臉色,有不少人咬牙參戰,亦有不少人只看了一眼便嚇破了膽,遠遠逃走。
地底的鬥法的動靜,與地表比起來,靜若蚊蠅,但其中的兇險,卻絲毫不比地表大戰少。
「這些天遺族渾身血線異常瑩亮,應是倉促間被強行喚醒。」
地底虛空一處,成芸仙子觀戰片刻,眼露稱讚:「果真被秦宗主算到了,天遺族猝然迎擊,準備不足,我們的勝算又大了不少。」
年望真卻沒有成芸仙子樂觀,語氣低沉:「即便如此,我們三名合體期,才能與對方一人勉強打成平手。
若是對面再多喚醒幾個天遺族,我們這邊的人手便不夠了。」
「年道友稍安勿躁。」
秦天缺看著地底幾處戰場,面色一如既往地淡然:「天遺族喚醒族人,也並非沒有代價。
他們現在喚醒得越多,對我們之後動手,便越發有利。」
此話一出,成芸仙子與年望真皆是心驚。
二人齊齊看向秦天缺,這種論調,他們此前從未聽說過。
他們三人中,以秦天缺最為年輕。沒想到對天遺族了解最多的,竟也是秦天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