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修真界,體修終歸是少數。肉身不強,便無法承受太多元氣淬鍊。
是以不管是萬脈劍宗,還是飄雪殿,剩下的無主元氣都是極多。
龔姓修士沉默。
她不清楚西洲修真界的情形,不過看兩宗領頭之人言辭懇切,無主真元大概是要不到了。
那便退而求其次。
無主元氣雖然不如無主真元效果好,過程也痛苦了些,但好歹同樣能救命。
打定主意,龔姓修士沉聲道:「可以,想要情報,就拿一整瓶至少為出竅期的上品無主元氣換!」
此話音剛落,封玄二話不說扔來一整瓶,飄雪殿跟著扔來一瓶,無極仙宗扔來兩瓶。
出竅期的無主元氣,那可真是太多了。
這麼高品質、高境界的無主元氣,根本沒人敢用,生怕真元淬鍊太過,肉身承受不住直接裂開。
龔姓修士似是沒想到他們這麼幹脆,後知後覺地猜測到,這種東西對他們來說,恐怕沒用。
她心中頓時有些後悔,自己為何不多要兩瓶。
但看眼下情形,顯然不好再出爾反爾。
她暗自嘆了口氣,摸出四枚玉簡扔了過去。
三宗四人立刻仔細查閱起來。
「龔小友,老夫也要買一份。」
散魂魔君笑眯眯地遞來一瓶淡紫色無主元氣。
其中透露出的氣息,堪堪只在半步出竅,而且瓶中的元氣存量,只有三分之二。
龔姓修士眼神泛冷,沒有接過玉瓶的意思,「前輩這般誠意,我自然也能給玉簡,只怕這玉簡拿了,前輩心裡不放心,不敢信。」
此話一出,散魂魔君眼中的笑意立刻淡了一分,「小友,你在威脅老夫?」
龔姓修士哂笑:「晚輩不敢。」
散魂魔君定定地盯著龔姓修士,無形的威壓倏然降臨,直壓得後者遍體生寒,繃帶微微鬆開,竟有崩散的趨勢。
也就在這一刻,向苼看到繃帶縫內透出的一角,目光瞬凝。
稍作思忖,她忽然上前一步,擋在了龔姓修士身前。
龔姓修士壓力驟減,望著忽然挺身而出,替自己解圍的女子,眼中露出一抹愕然。
「龔道友,我也想買一份情報。」
向苼語出淡然,從腰間解下一隻玉瓶,遞給對方:「我沒有元氣剩餘,不知這些能否換得玉簡?」
龔姓修士下意識接過玉瓶,略一感應,頓時心下一驚,眼底浮現出一絲難以抑制的驚喜。
居然是出竅期的上品無主真元!
雖然只有半瓶,可看瓶中顏色紫中帶黑,顯然品質極高。
「換得!自然換得!」
她生怕被其他人察覺,應下之後連忙收起玉瓶。
稍一遲疑,她從儲物戒中摸出一枚顏色陳舊的玉簡,攥在掌心交給了向苼。
玉簡一入手,向苼便感應到玉簡散出一股子歲月古韻。
竟不是拓本。
向苼不動聲色地接過,輕輕道了一聲「多謝」。
龔姓修士微微搖頭,「是在下要多謝道友相助。」
方才若不是這位姐姐好心援手,她怕是要直接露餡兒了。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向苼輕笑了一下,回頭直視老者:「久聞散魂魔君大名,沒想到竟是個偷奸耍滑,無信無義的小人。」
散魂魔君修煉有成多年,何時被人當面指著鼻子罵過,聽到這番話,臉色極為難看。
「小輩,當心禍從口出!」
向苼勾唇:「不勞掛念,前輩修為通天,晚輩惹不起,日後躲著就是。」
散魂魔君神色陰沉,心中憤恨,恨不得上去直接抓碎向苼那張臉。
但他不能。
此女顯然對他身份有所了解,但他對此女卻一無所知。
方才他以勢壓人,此女輕而易舉承受住了,毫無壓力。
光是這一點,他就不能輕易動手。
而且此女言語無狀,有故意激怒他之嫌,多半是有底氣支撐。
進入青銅門後,先避著此女走,待得看清其手中底牌,再動手也不遲。
打定主意,散魂魔君冷哼一聲,轉過頭去。
罷了,就讓這賤婢再多活兩日!
兩人之間的交鋒無疾而終,也並非在散修當中掀起多大波瀾。
三大宗弟子還在傳閱玉簡,散修們忍不住了,提議降價購買部分情報。
龔姓修士自然答應,將玉簡中信息減去一部分,讓三宗領頭人查閱後,再與散修們交易。
東景煥也買了一份,裝模作樣地查閱,實際心神卻落在龔姓修士身上,不知是發現了什麼。
這一幕,向苼並未發覺,她此刻正沉浸在玉簡當中。
這枚玉簡中記載的,是類似起居注的長文。
概覽全文下來,大體能推測出文中主人身份,是一名活在古修時期的魂修大能。
這名魂修大能,痴迷於魂修一道,因而常年居住在渾元秘境當中,意圖弄清精魄的來歷。
然而渾元秘境又豈是久留之地,這位魂修大能決意入秘境後,就失蹤了。
直至第二次渾元秘境開啟,魂修大能麾下僕從進入其中尋過其人蹤跡,卻一無所獲。
看完玉簡,向苼眼底露出一抹思索之意。
若是這枚玉簡與眼前的青銅門有關,那青銅門後,應該就是玉簡中記載的,魂修大能的行宮了。
祟煉記憶中存有渾元秘境的記載,從很久之前開始,渾元秘境裡一直充斥著十足的陰氣。
長期居住渾元秘境,這魂修大能要麼是瘋了進來找死,要麼……他本身就能承受住龐大陰氣灌注,不會墮化成魔人。
念及此處,向苼眉梢挑了挑,看了龔姓修士一眼。
不會墮化……那就說明這玉簡上的魂修大能,是地陰界人。
此人又是從何處得到這個玉簡的呢?
她知道地陰界中也有人族存在,而且處境艱難。
還有此人體外繃帶斷裂時,裸露出的部分符文……
符文一道,她不精通。
但她好歹學了兩門禁制,符文乃是禁制基礎,自然也能看懂一些符文釋義
若是她方才沒有看錯,那符文作用,便是用來維持肉身不死的。
換言之,這個姓龔的修士,肉身已處在極端危險的狀態,稍有不慎,就會崩解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