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裊裊見向劍絕與林霜聊得順暢,臉色已是有些難看。
就在這時,一道黑色倩影自門外走來。
周裊裊正對門外,看到來人,頓時目光一亮,抬起頭來嬌聲道:
「向師叔,弟子知您自東洲過來,獨自修煉到,擁有今日這般地位,極其不易。又何必為了一個小小內門得罪我們周家?
我們周家乃修真大族,族人在門中分布甚廣。您若是得罪狠了,日後在門中可有的苦頭吃呢。
而且……這裡到底是清劍脈的地盤,若弟子是否有錯,也是清劍脈真傳師叔師伯們說了算才對。
向師叔有這個心思管閒事,不如早些回去,別耽誤了修行。」
此番話說出,場中一片死寂。
向劍絕神色淡淡,腳步絲毫未動。
林霜同樣正對執法堂大門,自然也已經看到袁晚吟快步接近的身影,一顆心止不住往下落。
再看向劍絕竟一言九鼎,真要為他正面硬剛袁晚吟,心中又愧又恨。
愧令向師叔捲入不該卷的爭端,恨自己沒用。
要不,還是算了?向師叔這麼好,她不該為他添麻煩。
可「證據」一詞她已說出口,真要放棄,那證據必然也留不下來。
到時候助長周裊裊囂張氣焰,她的處境會更差……
她心中動搖,還未想清楚,便看到袁晚吟盯著一張溫和笑顏走進來:
「向師弟,我在外面也聽了兩句,此事不難辦。」
說著,她目光柔柔地看著林霜:「林師侄,你將證據拿出來,若周裊裊真暗中算計,令你錯失晉升核心弟子,我必不輕饒她!」
此話一出,周裊裊神色驟變,「表姐……」
「你還知道我是你表姐?」
袁晚吟轉頭看著周裊裊,神色泛冷:「你最好沒有犯下大錯,否則柳曼就是你的下場!」
周裊裊嚇得渾身一顫,腦海中一片空白。
袁晚吟沒有再看,回頭看向林霜。
感應到視線投來,林霜立刻從呆滯中驚醒,忙不迭地從儲物戒中取出一顆巴掌大小的透明石頭。
「留影石?」
袁晚吟面露驚訝,「你竟有此等寶物。」
「是弟子偶然所得。」
林霜小心解釋一句,將留影石放在地上,摩挲片刻,立刻有一片影像在虛空中投出。
畫面之中,正是周裊裊。
她似在某個秘境前,將一名負責操控秘境的普通長老拉到無人之處,問道:「準備得怎麼樣了?」
那普通長老連忙點頭:「都照你安排,我所負責的考核區域,正是林霜所在。
她要對付的傀儡,境界要比其他人高上兩重。」
「很好。」
影像中的周裊裊露出得意之色:「還是老規矩,別讓她在考核上有說話的機會。等她醒後,我自會暗中警告她。」
「好說。」
普通長老應下之後,猶豫了一下,道:「那你之前說的……」
「事都沒成,就想著報酬了?」
周裊裊面露不耐,「放心,等到事成之後,時機成熟。我自會向表姐引薦你,將你調去油水多的職位。」
影像到這裡並未結束,後面還有很長一段空白。
但對場中雙方來說,到這裡已經足夠了。
袁晚吟臉色鐵青,揮袖掃去影像,目光如刀子一般投向周裊裊。
周裊裊臉色煞白,渾身抖若篩糠:「表姐,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
袁晚吟冷笑:「我倒是不知,你演技如此厲害。
一邊在我面前裝得乖巧懂事,一邊拿著我的名頭在外壞事做盡。
周裊裊,你好大的膽子!」
周裊裊雙腿一軟,跪伏在地,隨後飛快地爬過來,抱住袁晚吟大腿。
「表姐,我知道錯了!您饒我一回,我再也不會這樣了!」
袁晚吟神色厭惡,狠狠一腳踢開周裊裊,直接將後者踢得昏死過去。
她修行至今,行事光明磊落,最恨陰險小人!
周裊裊靠著她的名頭在外算計他人,與直接往她身上潑糞有何區別?
簡直令人噁心!
她懶得再看周裊裊,回頭看向林霜,神色變得柔和:
「林師侄,周裊裊雖未傷你性命,但她耽誤你二十年修行,罪責不淺。
我便罰她去寒雨谷苦修二十年,你可滿意?」
林霜聽得眸光瞬亮。
寒雨谷那是什麼地方。
那可是劍宗內大名鼎鼎的刑罰苦地,其內不僅無法修行,還要時時遭受寒雨侵襲。
內門弟子呆在那裡二十年,足夠要去半條性命。
她對這個懲罰十分滿意,但還是沒急著答應,反而將視線投向向劍絕。
向劍絕淡淡一笑:「袁師姐公正,倒是顯得我沒了用處。」
「向師弟說笑了。」
袁晚吟笑得有些勉強:「今日若不是你,我不知還要多久才能發現周裊裊的真面目,是我該謝你才對。」
「袁師姐謬讚,是師弟逾越了。」
向劍絕也不管對方所言是真心,還是客套,謙虛一聲,便拱手告辭。
「向師叔,我送您!」
林霜主動跟上去,身形雀躍。二人出了執法堂門口,身後又多一人。
正是那外門弟子余畏,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袁晚吟看著三人離開的背影,面露苦笑。
那一聲謝,她說的真心實意。
方才林霜下意識的反應,她自然看在了眼裡。
林霜本該受她庇佑,到頭來卻因她而遭欺凌,投狀無門,耽誤二十年修行,而離殿劍主才上任半年……
此事到底是她失察了,怪不到任何人頭上。
念及此處,袁晚吟忽然覺得,向劍絕這麼一鬧,或許並不算壞事。
萬脈劍宗向來門風嚴謹,表面看似無有錯路,實則有些齷齪,就如周裊裊一般隱藏極深,不易發覺。
離殿劍主這般放任半年,那些躲在暗中的玩意兒浮躁不少,倒是有不少不公因此浮出水面。
向師弟只要一直這麼堅持下去,會有更多受害弟子鼓起勇氣站出來,為自己討回公道。
只是這樣一來,向師弟的處境,怕不是一般的危險啊……
她還聽說,向師弟近半年天天去拜見他那位新師尊,卻沒幾次能見到面。
離殿劍主,真的會保護向劍絕的安全嗎?
「不行!」
念及此處,袁晚吟眼中生出幾分焦灼:「那離殿劍主多半靠不住!此事得跟師尊好好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