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說得對!」
魏樂言聞言立即跟腔道:「那位姜師兄許久不出手,誰也不知其如今實力如何。不過其學識是出了名的淵博,鮮少有他不知道的事。」
向苼聽魏樂言所言,頓時想起四極城中初見時那張素來沉穩冷肅的面孔,眸光微亮,旋即又搖頭道:「可他現下並不在此。」
魏樂生見狀,淺淺一笑:「你無需憂心此事,在下來時已在路上做過標記。不出三日,除了天衍教,其餘三宗隊伍也會到此。」
此話一出,不僅是向苼,就是魏樂言等千星殿眾人都怔住。
「大哥,你何時做的標記,我怎麼不知道?」
魏樂言一臉一言難盡,「還有咱們真的要跟其餘三宗合作?合作什麼?這碎石灘的寶物又不是每樣都要好幾份,到時候怎麼分?」
「天門既開,你還有心思關心寶物?」
魏樂生冷哼一聲,「具體事宜,等其餘三宗過來再說,這幾日抓緊時間養精蓄銳,別給同門拖後腿。」
無端被訓斥一句,魏樂言懨懨地應了一聲,果真跑到一邊專心修煉不說話了。
向苼旁觀著,心中暗自古怪。
五年不見,魏樂生等人是打算將四人聯手之事公之於眾,還是另有打算?
魏樂生很顯然不願多言,向苼也不多問,轉身尋了一處空地盤膝坐下,靜靜等待其餘三宗到來。
魏樂生見她沒有尋根究底,暗暗鬆了口氣。
其實具體事宜,他也不甚清楚。
臨行之前,姜易只是暗中交代他,以千星殿獨門推衍秘術,尋到回音谷所在,並設法留下標記。
若不是看到千星殿的先輩遊魂,他會在回音谷出口處等候與姜易匯合。
……
等待的時日頗為枯燥,向苼沒辦法修煉,只得拆下負在背後的斷殺劍,放在膝前溫養。
似乎是有了魏樂生這一層關係,魏樂言面對向苼沒那麼怕了,左右無聊之下,甚至還主動坐到向苼旁邊問東問西。
「這把劍不是斷殺劍嗎?」
魏樂言伸長脖子看清劍柄,立刻認出了劍的來歷,「上品法器重得很,你怎麼不放進儲物戒,一直背在身上?」
耳邊傳來話聲,向苼充耳不聞,連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魏樂言見狀嘆了口氣,道:「你能拿到這把劍,怎麼說也有我的一份功勞……」
「什麼功勞?」
坐在不遠處的魏樂生忽然出聲,魏樂言這才驚覺漏了底,連忙捂住嘴。
魏樂言卻是不依不饒,看了一眼仍舊垂頭不語的向苼,私下傳音道:「你早就和向苼打過交道?」
魏樂言一臉苦相,「大哥,不是我不告訴你,這個事兒我被人算計了,不好開口啊。」
「因為天道誓言?」
魏樂生冷嘲,「你出身千星殿,還能被不通推衍的東景煥算計,能不能長點腦子?」
魏樂言震驚地瞪大雙眼,「大哥,你早就知道了?」
「愚蠢。」
魏樂生語調微冷,「要不是姜易傳訊說起此事,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瞞著?」
「大哥,我這也是沒辦法。」
魏樂言委屈巴巴,「誰知道這世上還能有人逃脫天道誓言,定魂珠就這麼被騙走,我生悶氣好幾年了,大哥,你就說少說我兩句吧。」
「你以為我想說你?」
魏樂生傳音滿是嫌棄,卻還不忘提醒:「離向苼遠些,莫要惹怒她。」
魏樂言立刻移開屁股,一邊傳音,「大哥,你是又發現什麼了?難道她現在的實力,連您也超過了?」
「說不好,以她的身體狀況,本不該有此等實力。」
魏樂生說到此處,語氣微頓,「不說實力,她乃將死之人,做出任何瘋魔之事都屬正常,萬不可以常理度之。」
魏樂言登時心頭一緊,立刻暗中向大哥保證,絕不再招惹向苼。
魏樂生說不出三日姜易就能趕來此處,果真到了第三日,碎石灘外便浩浩蕩蕩走來一群宗門修士,為首之人,正是姜易。
魏樂生揮手撤去結界,顯露出身形,隊伍接近的速度立刻加快。
姜易看到魏樂生等人完好無損,先是神情一松,繼而看到魏樂生身後側的向苼,面容當即怔住。
沒等他先開口,向苼抿唇勾勒出一絲笑容,「姜師兄,好久不見。」
此話一出,到來的眾多宗門弟子目光齊齊落在向苼身上,隨後人群中立刻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吸氣聲。
「呂氏妖女?!」
「向苼,她居然還活著。」
「向苼!」
萬凌莫面色陰沉,正要上前一步,卻被姜易抬手攔下。
他錯愕轉頭,看著自家師兄。
向苼就是孤家寡人一個,師兄為什麼攔著他報仇?
「今日要以大事為重,莫要旁生枝節。」
姜易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淡,看著向苼的面孔卻稍稍柔和,道:「你在此地再好不過,可有興趣合作?」
向苼微微挑眉:「你知道我想要什麼?」
姜易從容開口:「來時不知,但看到你便知道了。」
說著,他虛手側身一引,「借一步說話,如何?」
向苼頷首,「姜師兄發話,小女子豈敢不應?」
萬凌莫目送兩人離遠,滿心滿眼都是懵的。
大師兄為何對向苼那般客氣?
她有什麼資格?!
遠處,向苼二人站定。
姜易直接開門見山,「老妖王都對你的傷勢束手無策,看來你真的只有元胚轉世一條路可選。」
「姜師兄果真料事如神。」
向苼笑容清淺,「既說到合作,姜師兄是準備再幫我一次?」
「天門緊閉,你本無可能得到元胚,所以五年前在四極城,我未提及此事。」
姜易說著,負手望向黑潮上空那扇巨門,「兩年前,天門開隙,我便想起元胚,可你的肉身在四極禁下最多支撐三年,時間上來不及,沒想到……」
姜易垂眸打量一眼向苼,「你在妖王谷,也不算全無收穫。」
「運氣罷了。」
向苼一語帶過,「姜師兄還是說正事吧。」
姜易沉默片刻,緩緩出聲:「接下來我所述之言,你不得令任何人知曉,否則就算你能轉世重生,也必遭大禍。」
這話聽著似曾相識,向苼沒有猶豫,輕輕頷首:「洗耳恭聽。」
「天門,在上古年間,喚作地陰界門。」
姜易的強調帶著歷史的厚重感,娓娓道來:「這道門背後,是另一個迥異與東洲的修真界,因其修士特點,取名地陰界。
地陰界人族與此界不同,皆有天賦支撐,便是不通修煉的凡人,也能與練氣修士打個平手,東洲……遠不是對手。」
姜易說到這裡,眼裡閃過一絲複雜:「那時的東洲,生靈塗炭,名不聊生。傀宗宗主心系蒼生,設下這一道界門,徹底將地陰界阻隔在外,可自身也被天道反噬而隕落。她……就死在這扇門下。」
向苼嬌軀微震,抬眸看向半空中靜靜矗立的巨大門戶。不禁去想,與自己似有千絲萬縷關係的傀宗宗主,幾萬年前站在這扇門,會是何等光景?
而姜易還在繼續說:「一扇門,遠遠擋不住地陰界連綿不休的進攻。於是,她的血化為這一片黑海,海水重若千鈞,地陰界集一界之力,卻也無法推動界門半分。見之,傀宗宗主安然逝去。」
向苼默默聽著,抬頭望向浪潮湧現的黑潮,眼神震動。
要修煉到何種境地,個人的血液,才可以化作海水,淹沒萬里生機?
這聽上去,就像是神話故事,不可思議。
而且,上古年間的浩劫,而今並無明文記載,五大宗門對鬼澗的存在亦是一知半解,姜易何以知道得這般清楚?
她眸光迴轉,落在姜易的臉上,似乎想要看出什麼。
向苼的目光不加掩飾,姜易如何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卻未解釋半句,語氣恢復如常,道:「地陰界門附近空間極度不穩,且能聯通萬界,你若以自身為引召喚,或許可以彌補不足,重新合上那扇門。」
向苼聽懂了他的一絲,目光微冷,「你是要我捨棄四極禁?」
「捨棄一半,剩下的一半禁制,足夠支撐你帶著元胚出去。」
姜易語氣平淡,「作為交換,我幫你抓到元胚。元胚有靈,若沒有技巧,想要抓到它,極難。且想要融入元胚,你還差一個必要條件,老妖王對此也不清楚,這條消息,我可以附贈給你。」
條件雖然誘人,但姜易覺得以向苼的謹慎性子,不可能立刻答應下來。
可誰知,他剛說完,向苼便笑著點頭道:「成交!」
這下輪到姜易微微愣神。
「姜師兄看來很意外?」
向苼清淺一笑:「師兄對上古年間之事情如數家珍,特別對元胚的了解,還能超過妖王谷的那位老妖王,若是小女子所料不錯,師兄就是上古年間,用元胚轉世的那個人吧?」
姜易抿了抿唇,「不錯。」
向苼聳了聳肩,「有師兄前車之鑑,左右也沒有其他選擇,與其在此地浪費時間,不如立刻行動,師兄覺得呢?」
姜易沉默片刻,臉上難得出現一絲笑容,「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