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天歸派摒棄的弟子,其他宗門又有誰會收他?
只怕餘生都要活在旁人的恥笑中。
「另一人呢?」
萬丘終是冷靜下來,看向門外的弟子問。
境塵剛要開口告知水雲嬌受了傷,誰知水雲嬌此時也在外面瞧熱鬧。
「師叔,我在這裡。」水雲嬌應了一聲,而後由阮離扶著從人群後走了出來。
鶴九章見狀站起身,看著萬丘道:「萬師弟莫不是對此事存疑?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呢,況且境塵也是從不說謊的,你莫要懷其他心思。」
「你這徒弟此行太過惡劣,若傳出去也是有損宗門聲譽的。」
萬丘垮著臉,無奈道:「掌門師兄,我也知道這事肯定是真的,但我既然是他的師傅,總該為他多爭取一二。」
「別的不說,火驥是我海岳堂弟子中最為努力的人之一,平日裡修行刻苦,悟性也高,天賦不說拔尖,但也是佼佼者了。」
「他未來是有成為天驕的潛質的,今日若是就此趕他下山,實在是太可惜了!」
說罷,萬丘看向水雲嬌,道:「好孩子,你火驥師兄犯了錯,險些害了你性命,但這一定不是他的本意,你們平日裡不也沒有摩擦嗎?」
「你給他一次機會,師叔保證會重重的懲罰他,絕對不會輕饒。」
萬丘很聰明,為了保住火驥這個徒弟,直接將壓力給到了水雲嬌這個另一當事人身上。
再加之他的輩分是師叔,水雲嬌又是晚輩,如此真情實意的相求,水雲嬌很可能會心軟。
如若水雲嬌說算了,那掌門師叔很有可能就會改變主意,繼而將逐出宗門換成其他懲罰。
所以在水雲嬌開口之前,阮離搶言道:「師叔,剛剛若非我反應快,您已經沒有機會在雲嬌師姐面前給火驥師兄求情了。」
阮離突然開口,讓萬丘微微一愣。
而阮離繼續平靜的道:「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那炙熱熔漿形成的巨大球體,比師叔海岳堂內的聚火鼎都要大上兩倍,我出手之時,那攻勢就在我的頭頂不足兩米處,晚一刻,我便會和雲嬌師姐一同身消道隕!」
她並非是執意想要讓掌門師叔將火驥趕出宗門。
只是就事實而言,沒有人有資格讓雲嬌師姐原諒火驥,因為雲嬌師姐能活下來都幾乎是僥倖,誰又真的為她想過?
這一戰,是雲嬌師姐為自己而應下的。
那麼此刻,她就絕對不會讓雲嬌師姐受任何委屈。
哪怕面對的是萬丘師叔,也不行!
萬丘神色微愣的看著阮離,而阮離也不閃不避,目光堅定的與之對視。
末了,萬丘輕輕點了點頭,似是一下子明白了阮離話中的寓意。
「雖無殺人之實,但卻動了殺人之心,確實難以原諒。」萬丘嘆息,痛心疾首的看著火驥:「你啊……讓為師如何替你開這個口!」
「師傅……」火驥摒棄高貴背景下的強大自尊心,跪行至萬丘身前,仰著頭道:「弟子知道錯了,師傅別棄我……」
萬丘心中不忍,別過頭去。
此舉顯然是將一切決定的權利交由掌門鶴九章,他不會再置喙半句。
見此,鶴九章正了神色,心中微沉。
此事極為惡劣,不論是對於門內弟子而言,還是外傳之後對於宗門的影響。
他要藉此機會警醒所有弟子,切勿再犯此等大忌。
而就當鶴九章正欲開口之際,一道沉著之音自聚靈堂外響起:「且慢。」
眾人聞聲,均是同時抬頭望去。
門外弟子自覺讓出一條路,一身形圓潤的老太拄著一根碧玉拐杖出現在眾人視野之中。
雖拄著拐杖,可她的身形卻堅挺筆直,腳下步伐也不見絲毫拖沓,快步踏入了聚靈堂。
「師姑?」
鶴九章和萬丘兩人看見來人,同時驚的眼睛溜溜圓,異口同聲道!
眾弟子見狀,均是齊聲道:「拜見師尊!」
阮離對這位天歸派高人有印象,當初妖修肆虐,宗門集結弟子下山清剿妖修之時,她曾遠遠的瞧見過這位前輩,當時就站在師傅旁邊。
而自從自己和鶴清揚前輩不期而遇之後,師傅也主動跟她提起了一些宗門內隱匿的老前輩。
其中拄著碧玉拐杖的,是師傅的師妹——溫七七。
七七師尊常年隱居在天歸派青林峰山巔竹林之中,修為在百年前就已達元嬰半仙之境,平日裡一門心思的修煉,只等紫氣東來、白日飛升,是隱匿於宗門內一等一的高手。
所以此時溫七七突然出現,鶴九章和萬丘才會這般意外。
「都什麼表情?我又不是鬼!」溫七七瞪了鶴九章和萬丘一眼,不顧旁人的眼色,逕自走到正中主位上落座。
掌門也只能站在一側,彎著身子問:「師姑您怎麼下山了?」
「身子骨僵了,下山活動活動。」溫七七端著身子,道:「剛剛我在外面都聽見了。」
鶴九章和萬丘不由的對視一眼。
「我老婆子本不該插手你治理宗門之事,只是事關宗門弟子往後的修行之路,我便也多嘴一回。」溫七七感慨的開口。
鶴九章可以對萬丘強硬,可面對溫七七卻不敢不敬。
只道:「還請師姑指點。」
溫七七目光落在火驥身上,不用多瞧,便是脫口道:「演武台上,你在交手之際突破了修煉境界,以至於靈力突然激增,紊亂了心智,才險些釀下禍端。」
一開口,直接道破其中緣由。
且沒有一句是問句,皆是肯定句。
溫七七顯然是知道火驥為何失了心智的。
阮離微微一愣,識海中芳澤笑然:「這老太太有些本事。」
火驥聞言連忙點頭,如實道:「師尊說的沒錯,弟子停滯在築基境七級已有半年有餘,遲遲沒有突破。可剛剛在演武台上使出全力一擊的時候,百骸突然貫通,修為也順勢突破了。」
「這就對了。」溫七七緩緩點頭,看向鶴九章道:「這孩子確實是無意的,當下他神志不清,行為也不受控制。」
「如萬丘所言,他的資質不錯,又刻苦努力,若因無意識之下的行為受此等大過,太可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