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嘉蘭徹底絕望了。
剛才寧折沉著的樣子,讓她有了一絲錯覺。
以為事情還有轉機。
可是一秒鐘後,錯覺就被現實冰冷的槍口打碎。
這個意外被自己拉來當槍使的男人,終究是一個普通人啊!
當他被槍口頂住頭時,即使表現的再鎮定從容,
也只是強撐而已!
秦嘉蘭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竟然會把希望寄托在一個陌生人身上。
「你都多大了,還做白日夢?」
「你還不明白嗎,這世界上,沒有人可以依靠!」
「你只是一個人。」
腦海中有個聲音不斷響起。
此時此刻,她不想去看那黑沉沉的槍口,也不去想接下來自己將面對的悲慘結局。
她只是像賭氣一般,扭頭看向車窗另一邊。
銀牙緊咬,倔強著不肯低頭。
然而晶瑩的淚水開始從粉腮旁滑落,一滴滴,落在她雪白的手背上。
秦嘉蘭終於忍不住哭了。
在她短短十幾年的人生經歷中,這種無可依靠的情形,已經歷過很多次。
可還是感到很委屈,很難過。
「放他走!他跟這事沒關係。」
「我會跟你們走的!」
半秒鐘後,她用力抹去臉上的淚水,聲音清冷低沉說道。
雖然很抱歉,但這也是她唯一能為這個倒霉的陌生人做的了。
一直面無表情的寧折,任憑槍口對準自己的額頭,毫無反應。
直到聽到這句話後,他才輕輕點頭:
「這姑娘,挺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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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頭靠在陸虎車旁,正低頭點菸,一道灰影從他面前飛過去,速度極快,帶著呼呼的風聲。
砰!巨大的悶響。
下一刻,灰影撞到橋墩上,呈大字型,緩緩的滑下來。
橋墩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眾人舉起槍,才發現好像是自己人。
那人臉色蒼白,雙眼鼓出,胸前凹下去一大片,跟被火車撞了似的。
口中正拼命往外噴血。
「見鬼!」
光頭額頭冒出冷汗,對其他人做了個手勢,眾人齊齊抽出槍械,呈戰鬥隊形,緩緩朝那邊圍攏過去。
汽車裡。
「怎麼回事?」
秦嘉蘭臉上還掛著淚痕,雙眼瞪得圓圓的。
就在剛才,她看到寧折似乎抬了一下手。
然後,不知怎麼回事,槍就跑到他手裡。
而那個兇惡的劫匪,卻直接飛了出去!
像被車撞飛的!
可是,這車明明還沒有打火!
形勢突然逆轉,她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睜著一雙黑漆漆晶瑩剔透的大眼睛,迷茫的看著寧折。
寧折擺弄了一下手槍,向後一送:「拿好,留著防身。」
秦嘉蘭一臉懵的接過槍。
「你.....你是我家請來的保鏢!」
稍作思考,秦嘉蘭立刻得出一個推斷!
很明顯,這人是個武者。
雖然集團目前身陷絕境,但主要能量還掌握在己方這邊。
找一個武者擔當保鏢,來保護自家董事長,應該不算什麼難事。
這件事做的很隱秘,就連她都不知情。
很好!
秦嘉蘭認為自己的推斷是準確的,心情激動,甚至開始思考後續如何獎勵那些人。
父母那邊需要黃師父貼身保護,那這位保鏢,一定是黃師父找來的手下。
「是黃師父派你來的吧?」她提高了嗓門。
「很好!回去後,我有重賞!」
秦嘉蘭坐正身子,高傲地昂起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前方的寧折。
細長美腿優雅的疊在一起,玉手交織,放在膝蓋上。
她一改之前虛弱委屈的模樣,準備拿出上位者的氣勢,指揮這名她不認識的手下,衝出重圍!
「黃師傅?不認識。」
「額......」
「那......那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救我啊?」
秦嘉蘭氣勢又掉下去,貝齒輕咬下唇,弱弱地問。
寧折雙手拍了下方向盤,大G發動機轟然暴躁起來!
」你就當我是個黑車司機吧。「他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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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G爆發轟鳴,像野牛一樣竄了出去。
光頭等人猝不及防,朝兩邊撲倒,趴在地上對著車連連開槍。
等他們從地上爬起來,大G已經消失了。
停車場門口處那輛堵門的黑色越野車,被撞得四腳朝天,像只倒霉的烏龜。
「追!」
「這裡只有一條道,他們跑不了太遠!」
劫匪們發動車輛,瘋狂追趕,半分鐘後,就看到了大G的身影。
正停在路口等紅綠燈。
光頭見狀,氣的鼻子都歪了:「他媽的,抓住那小子,我要活剮了他!」
綠燈亮起,大G又躥了出去,後面幾輛越野車拼命跟上。
這條道路車輛比較多,光頭等人一路橫衝直撞,沿途撞翻了不少行車,寧折見狀,調轉方向衝下主路,避開其他車流,向一條小道跑去。
秦嘉蘭緊貼在后座上,嬌軀在安全帶束縛之下,曲線畢露,也許是過於緊張,她的面色潮紅,發間眉梢有些濕漉漉的,更顯得風情萬種。
「誰讓你改變路線的!」她忽然發覺寧折改變了方向,情急之下大聲喊道。
「要不你來開?」
秦嘉蘭惱怒的閉上了嘴。
她注意到,即使在這種極速行駛狀態,這個年輕男人看上去依然平靜。
哼,真是個怪胎。
車身猛地彈起,又落下,好像壓到了什麼東西。
秦嘉蘭嬌哼一聲,忽然感到一陣反胃,感覺嗓子眼有東西要冒出來。
她緊緊抿著嘴,咬緊牙關,也顧不得吵嘴了。
然而寧折接下來的舉動,直接讓她爆發了。
他竟然一腳剎車,把車停住了!
「你到底要幹什麼啊?!快走啊!」秦嘉蘭拍著座椅大叫,快要被氣瘋了。
後面傳來汽車轟鳴聲,那幾輛越野車飛快趕來,把大G牢牢卡在中間。
她徹底絕望了。
老天,你為什麼要這麼折磨自己!
「出來!」
「快他媽給我滾下來,老子要剁了你!」
光頭等人手持槍械,將大G團團圍住,指著寧折吼道。
寧折推開車門,淡定下車,舉起手,示意手裡沒有武器。
「把他給我綁好了,老子要一刀一刀剮了他,我說到做到!」光頭獰聲說道。
這傢伙是通江市著名的僱傭兵頭目,生性殘暴,殺人如麻,今天被寧折惹出了真火,殺意大盛。
寧折掃視了一眼眾人,發現那個雞冠頭黃毛持槍站在後面,對此人點點頭:「很好。」
「好你媽個頭!」
黃毛陰森的盯著他,舉著步槍,朝他做了個瞄準的動作。
「記住,是你們先動手的。」
寧折平靜的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劫匪們愣了下,隨即發出一陣鬨笑。
「哈哈,你他媽被嚇傻了吧!」
「老大,弄死他吧!」
「他媽的,敢戲弄老子!老子要一點點給他上刑!玩死他!」光頭陰森森的看向寧折,臉上露出嗜血的表情。
寧折面無表情,隨手敲了一下車窗。
玻璃降下,露出秦嘉蘭蒼白的面孔,一臉絕望,有氣無力的看著他。
他脫下外套,丟到她頭上。
擋住了她的視線。
「你有病啊!!」
秦嘉蘭簡直要氣炸了,用力扯掉衣服。
就在這一瞬間,外面傳來砰砰砰的聲音,夾雜幾聲凌亂的槍響!
她焦急不已,把那破衣服丟開,慌忙看向車外。
下一刻,雙眼驀一下瞪得渾圓!
剛才還劍拔弩張那群匪徒,已經全部倒在地上。
只有那個黃毛還站著。
額頭被一把手槍頂著!
黃毛嚇傻了,牙齒發顫,渾身哆嗦,褲子都濕了一大片。
「哥,我錯了,別殺我!」
寧折身形挺拔,單手持槍。
眼神冰冷,鋒芒畢露!
剛才那個平靜淡然的青年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冷漠寂滅的殺神!
殺意沖天而起,有若實質!
寧折忽有所覺,向這邊看了一眼。
眼神如電,冰冷無情。
「轉過頭去!」聲音低沉,涼意森森。
秦嘉蘭嬌軀猛地一顫,瞬間如墜冰窟。
寧折的眼神,讓她想起了小時候。
那次她跟著父親去非洲草原,圍觀獅群狩獵。
當時夕陽斜墜,大草原上草木繁茂,斑馬群和野牛群浩浩蕩蕩如同煙海,獅群埋伏在半人多高的草叢裡,悄悄地向獵物潛行。
而唯獨一隻雄獅,安靜地俯臥在山丘上,眺望著下方的群獸。
狂風吹動它的鬃毛,烈烈如旗!
眼神冰冷,漠然,睥睨眾生。
有人就開玩笑說,那隻雄獅在幹嘛,是在偷懶放風嗎?
導遊咧開厚厚的嘴唇笑了,牙齒煞白煞白。
「NO,NO,NO!」
他搖動兩根修長的手指,示意遊客安靜。
「我親愛的朋友們,請對這片草原真正的主人,保持必要的尊重。」
每個草原上,都有一隻獅王,它從不狩獵素食動物。
只獵殺肉食動物!
包括自己的同類!
冷血、殘酷、沉默的獵殺著每一個敢於冒犯它的肉食者。
是真正的殺戮之王!
而現在,在寧折平靜的眼神里,她看到了那隻獅王的影子!
秦嘉蘭顫抖著舉起那件破衣服,蓋在自己的頭上,擋住視線。
砰!
槍聲響起!
她身體一顫!
衣服上濃烈的男人氣息湧入鼻腔。
一種從沒有體驗過的異樣感覺,刺激的她雙腿發軟。
癱坐在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