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胭眼神無光的看向了祈寧。
周胭已經很久沒見過祈寧了，她沒化妝，穿著咖色的羽絨服，白色的高領毛衣和白色的闊腿褲，乾淨清爽。
而她那張臉看上去沒睡好，可是卻比以往圓潤，白皙里透著淡淡的紅暈。
可見她被陸聿辰養得很好，有了人間富貴花，豪門闊太的底子。
周胭打量過祈寧就垂眸不語。
陸聿辰拉開椅子與祈寧坐在周胭對面。
祈寧輕聲軟語帶著炫耀，「周胭，我馬上就要成為宋家的養女了。而且，葉家也要認我回去了，現在我的娘家靠山十分強大。我再也不需要你了......」
「不需要你給我洗腦我是一個卑賤的保姆的女兒了，因為我不是你的女兒。」
祈寧的話像錐子一樣一下一下的扎在周胭的心上。
周胭兩手交握，攥得緊緊的，指甲似乎都摳進了肉里，她的手在抖。
看到她這個樣子，雖然她一句話都沒說，但是肢體語言卻暴露她知道祈寧是葉家孩子的事。
陸聿辰與祈寧對視一眼。
他握住了祈寧的手，語氣輕蔑，「周胭，你知道我的本事，查這點事情不算什麼。」
周胭咬緊了牙關，愣是一個字都不說。
陸聿辰拇指捻過祈寧的指尖，風輕雲淡地笑了。
「我送給祈寧的小禮物，黑市沒有，典當行沒有，連你獲利的流水都沒有，」陸聿辰眸色清冷，「敢拿我的東西借花獻佛，你不要命了？」
周胭不敢與陸聿辰和祈寧對視，乾脆坐直了身體閉著眼睛。
陸聿辰知道此時周胭的心都亂了。
他不疾不徐地說，「起初，我以為你把那些東西送給了陸予執，討好他。原來...竟然是送給了你的親生女兒。」
祈寧心頭一震。
她知道陸聿辰此時的話半真半假，她在詐周胭，而彼時周胭閉眼的眼睫毛卻微微抖動。
在這間屋子隔壁，深城刑警大隊的大隊長肖隊正在監控著這間房間的一切，包括周胭的一舉一動以及陸聿辰，祈寧與周胭說的每一句話。
雖然，陸聿辰他們的對話不能作為證據，因為他們不是執法部門，但對話內容會成為審問的突破口。
祈寧知道了陸聿辰的意圖，她也有意配合。
她笑容瀲灩，語氣譏誚。
「只可惜啊，你小心維護的女兒是個白眼狼，不僅害了自己的養父住進了ICU，還在拘留期間指控自己的親生母親謀殺未遂。」
周胭猛然睜開眼睛，她眼眶發紅包著清淚，顯然是聽到葉西棠被抓的震驚與心疼。
祈寧決定再下一城，「周胭，你女兒說你謀殺未遂的人是我，你說你這輩子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
周胭咬著嘴唇，她顫聲，「你...你胡說，你騙我...」
「嗯？周胭，你知道你的女兒是葉西棠？」
陸聿辰笑容玩味，看著心理防線破潰的周胭就像一隻手指間的螞蟻，輕輕一捻就脆弱不堪。
周胭一下子想站起來，可是她被椅子束縛，只能憤恨的盯著陸聿辰和祈寧。
祈寧手拄著下巴，「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你心中聖潔高雅的女兒與哥哥曖昧不清，她現在又和陸予執搞到一起了...人盡...可夫。」
陸聿辰微微眯著眼睛，她握住了祈寧的手顯然她用到了宋景年與他那晚的談話。
她現在就是用狠厲的刀子戳周胭的心。
周胭搖頭，眼中的淚越來越多，她痛苦得想捂住腦袋可終究不能，手只緊緊地攥著。
祈寧勾唇，「真可惜，葉家撫育她，給了她最好的教育資源與人際關係網，可她還是被養廢了，成了一個恩將仇報的渣滓。你說當初葉西棠要是養在你身邊，可能日子苦點，應該不會落得這個下場吧？」
周胭的眼淚繃不住地掉了下來。
她哭了！
這個舉動雖然在常人眼裡不算什麼，可是在警察與陸聿辰，祈寧眼裡，她已經默認了祈寧與陸聿辰說的話。
陸聿辰提高了音調，「周胭，你當真不後悔嗎？」
周胭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可是，她就是不說話。
祈寧有些著急，陸聿辰乾脆摟住祈寧的肩膀將人半抱入懷，用肢體語言安慰她的急切。
他輕聲道，「別急，快了！」
陸聿辰又說了一些葉西棠為了自保將去醫院害祈寧的事都推到了周胭身上的事情。
他語氣玩味，「你可以不信，但我沒必要騙你。畢竟，她的事最先交代清楚，她也能最早出去。」
「畢竟，謀殺未遂的刑罰太重，你這把年紀了，她不捨棄你，捨棄誰呢？」
陸聿辰捏著祈寧的手，將人慢慢提起。
「歲歲，我們走吧，等到開庭，我們再過來。她這種愚不可及的人，話說多了，累。」
祈寧當然明白陸聿辰話里話外的意思，她起身一道與陸聿辰走了。
周胭看向陸聿辰和祈寧，那一眼除了難過還有慌張。
她張了張嘴還是咽下了要說的話。
肖隊看著玻璃幕牆後的周胭，他有些失望的搖頭。
就見陸聿辰領著祈寧走了進來。
陸聿辰看出了肖隊的失望。
他倒是十分樂觀，「肖叔叔，別急。周胭在陸家蟄伏了二十幾年，她已經把她被抓後的脫罪說辭演練了無數遍，她早就想好了怎麼應對你們的盤問。所以，這件事急不得。」
祈寧有些心累，她臉上掛著自嘲的微笑。
她覺得周胭即便不是個好人卻是一個好母親，周胭對親生女兒的維護是真情實意的，她甚至願意攬下所有罪責給葉西棠頂罪。
而她的親生母親方文宜卻還在惡毒的詛咒她，埋怨她將葉家搞得雞犬不寧。
祈寧嘆了口氣，她提了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
「都說解鈴還須繫鈴人，能攻破周胭心理防線的人是葉西棠。只有葉西棠來見她，求她攬下一切才能讓周胭徹底絕望。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絕望了，那維護之情自然就不在了。」
話音落，室內落針可聞。
陸聿辰心疼的看著祈寧，他知道祈寧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她的心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歲歲，你到外邊等我一下，我和肖叔叔有話要聊。」
祈寧頷首，走了出去。
郊區的新建的拘留所十分隱蔽，是警方故意隱藏下來的地方，甚至在電子地圖上都找不到這裡。
這裡空氣十分清新。
祈寧抬眸搭著手看了看遠處寒山上青翠的松柏，一股子輕鬆席捲而來，她知道真相就快揭開了。
祈寧出去後。
肖隊長給陸聿辰倒了茶，他打趣，「你這女友倒是性子堅毅，經歷這麼多還這麼冷靜？」
陸聿辰垂眸，眼中柔軟帶著疼惜，「都是被逼出來的，她受了太多苦，把她的性子都磨硬了。」
肖隊長嘆了口氣，就聽陸聿辰轉了話題。
「肖叔叔，當年我媽的死與陸炳言、姚期芳脫不了干係，證據很可能在葉夫人方文宜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