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祈寧去了斗星。

  迎面進電梯遇到了李奇。

  李奇看到祈寧瘦削又泛白的臉頰，心頭泛堵。

  他強顏歡笑，「好久不見你，你愈髮漂亮了呢！」

  祈寧垂眸，沒發一言。

  李奇出了電梯，他做了兩個深呼吸。

  他是相信陸聿辰的。

  可再見祈寧，他堵得慌，怎麼好好的一個人被磋磨成這樣了？

  徐煥的秘書遠遠地看到祈寧，他一個箭步就衝進了徐煥的辦公室。

  「祈助理來了！」

  徐煥趕緊撥陸聿辰的電話。

  陸聿辰在車裡，接聽電話。

  他眼下烏青嚴重，一宿未眠的疲憊感讓他靠在後排椅背上假寐。

  「餵...」

  徐煥，「陸總，祈助理，她來了！」

  聽此陸聿辰睜開眼睛，他坐直身子，「徐煥，無論你以什麼理由一定要留住祈寧，不能同意她辭職，還有把她的股東文件給她看。」

  徐煥脊背一層薄汗，「陸總，這違反人事規定，再說我...」

  「徐煥，你聰明人，你知道我這人是講原則，但我跟你講情面的時候，你最好別逆著我來！」

  他話沒說完，徐煥就應聲，「陸總，我保證完成任務，掛了。」

  「別掛，開免提，我想想聽她說什麼。」

  陸聿辰舉著手機，神情鬆弛又有點亢奮。

  不多時，祈寧敲門進來，將一份辭職報告放在桌子上。

  徐煥將手機倒扣放在桌面上。

  他拿過辭職報告，「祈助理，坐下聊。」

  祈寧拉椅子坐下。

  徐煥的手機離她不遠不近。

  「幹得好好的，怎麼要辭職呢？」

  徐煥擰眉。

  他翻翻祈寧的辭職報告就放在了一邊。

  祈寧抿了嘴唇。

  她緩聲，「私人原因，還請徐總批覆。」

  徐煥發覺祈寧的精神狀態不太好。

  他緩了口氣，「不舒服？那我給你放個長假，帶薪休假。」

  祈寧覺得這是陸聿辰的意思。

  她搖頭，「不必了，帶薪休假會給公司造成不好影響，我還是辭職吧，謝謝徐總這段時間的關懷和照顧。」

  徐煥脊背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他掃了一眼手機，又勸。

  「祈寧啊，破格提拔你到我這不到一個月，你就甩手不幹了，你想過對我的影響嗎？我是斗星的總裁，統管整個公司。」

  徐煥委屈，「我為你鋪路，你這轉頭就捅我一刀，你不能這麼做人吶！」

  陸聿辰在電話那頭勾唇，他覺得徐煥倒打一耙的能力很優秀。

  秦驍透過後視鏡看到陸聿辰笑，他心頭苦澀。

  明明他的喜怒哀樂都由祈寧牽動，明明他很在乎她，他卻不能和她廝守。

  秦驍握緊了方向盤。

  陸聿辰拿著電話聽得認真。

  祈寧不自在，「我辭職了，對徐總不是有好處嗎？」

  「朝令夕改算好處？」

  徐煥掃了一眼手機，大著膽子說，「我不管你和陸總分手也好，離婚也罷，但你不能這麼坑我。」

  祈寧眉心直跳。

  「什麼分手離婚？我們沒有結婚，哪來的離婚？」

  她聲音因為激動而變調。

  陸聿辰細細地聽著。

  他輕笑，猜測她現在一定慌亂得像只小鹿，徐煥再說得過分點，她一定頂人。

  徐煥聽出來了——二人是分手了。

  一方面，祈寧表現決絕，分手辭職；另一方面，陸聿辰想挽回，拼死留人。

  內在意思就是他們陸總是被分手，他被祈寧踹了！

  「當初，陸總是按他夫人的精英養成模式來培養你的！」

  徐煥話一出。

  祈寧錯愕抬頭，「什麼？」

  徐煥是個會說話且腦子靈光的人，他眼神無比真摯。

  「祈助理，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膚淺的好就是送包，送錢，送珠寶，送房子，左不過是給予物質保障哄女人開心。可陸總不是，他送你的是實打實的工作經驗、管理技巧和投資本領。」

  他按鈴讓秘書給祈寧倒了杯溫水，吩咐，「你把祈助理的股權書拿來。」

  股權書？

  祈寧聽得發蒙。

  她哂笑，「徐總，這是陸聿辰教你的話術？」

  徐煥笑得爽朗。

  「他要是肯教我這些，我早就把斗星最美的祈寧小姐追到手了，還有他什麼事兒？」

  話音落，徐煥方覺失言。

  他想拿手機又放棄了想法。

  祈寧掃了一眼桌上的手機。

  車內，陸聿辰面沉如水，他竟然不知道徐煥這群男人都存了這心思。

  他們看到漂亮女人，腦子完全如脫韁野馬撒開歡意念淫蕩。

  祈寧尷尬。

  她起身要走，「反正我不會再來上班，辭職批不批在您。」

  「可以，你聽我把話說完。」

  徐煥從進門的秘書手中接過杯子放在祈寧面前，又接過股權書遞給她。

  「說實話，陸總讓我帶你，我當時很牴觸！」

  徐煥苦笑，「帶未來的陸總夫人，費力不討好！管嚴了，我怕你給陸總吹枕頭風，陸總給我穿小鞋；管鬆了，我怕你什麼都沒學會，陸總找我麻煩。」

  他攥緊手，「起初我一口拒絕，可你知道陸總怎麼說的嗎？」

  祈寧聽徐煥一口一個「陸總夫人」，「陸夫人」，聽得她心頭泛堵，喉頭酸澀。

  陸聿辰對她的安排是對她的事業的扶持，她知道。

  祈寧垂眸翻著手裡股權，一目十行。

  徐煥一拳打在軟棉花上，他沒氣餒。

  「陸總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要你徐煥和李奇，整個團隊傾盡所能培養祈寧。她從來不屑成為我的附庸，不是躲在我身後的女人。我要的也不是這樣的她，我要的是和她頂峰相見，並肩站在雲端，成就彼此。』」

  聽此，祈寧的手緊緊地捏著A4紙。

  她眼中有淚，她忍著，沒哭。

  電話那端，陸聿辰回想自己的話，十分唏噓。

  若沒發生這麼多事，他和她還好好的，他與她終將頂峰相見，他的懷裡還抱著他們的孩子。

  想到這，陸聿辰揉著眉心，緩解頭痛。

  徐煥見祈寧有所鬆動。

  「你手裡股權書，只有我和秦特助知道。陸總跟你在一起後，每周都會給你存一筆錢，其中有一筆2000萬，一筆200萬，他說有特殊意義，讓我直接購買內部認籌股，後來索性把每周給你存的錢都買了認籌股，錢生錢。」

  「前一段時間，秦特助又操盤買進了三個億斗星股票記在你的名下，據說還有榮創的股權，等你二人結婚後劃給你，不是防著你，是防著陸家人。」

  祈寧的眼淚落在A4紙上。

  她苦笑，「他何必呢？」

  徐煥說，「至於原因，他沒說，但我們都知道，因為他愛你！」

  祈寧擺手，「別說了，我們回不去了。」

  她起身將股權書放在那，「幫我把這些還給他。辭職，您看著辦！」

  徐煥看著眼前擦淚的姑娘，心裡不是滋味。

  「祈助理，認籌股轉賣，內部員工拋售巨額股票，都要陸總親批，你自己跟他說吧！」

  他起身，「辭職，我批不了，長假，我批了，是停薪留職。你什麼時候回來，我都歡迎。」

  祈寧苦笑，「徐總，你不講理啊？」

  「我講理會丟飯碗的，我這人喜歡錢，更喜歡跟著陸總賺錢。」

  祈寧伸手撈過徐煥的手機。

  「陸聿辰，別以為你這樣我就會原諒你，沒門。」

  陸聿辰笑出了聲，他的姑娘還這麼聰明。

  他啞聲，「不要緊！門沒有，還有窗，窗沒有了，還有洞！」

  祈寧哭著罵，「陸聿辰，你是狗嗎？」

  「你別哭，我是狗！」

  陸聿辰眼淚蓄滿，他暖聲調弄，「就算爬，我也要爬回你身邊。」

  祈寧掛斷電話，放下手機，「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