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她原本就是一個比較冷漠的人。
一頓飯便在寂箋的吵吵鬧鬧中度過,飯後,韓母收拾飯桌,寂父則與同住一屋的王二爺家商議著建房子的事情。
當初角布村一村子的人搬進大牛村後,被村長安排在了靠村子的外圍,大夥合力搭建了簡易的草棚用作暫時的遮風擋雨。
寂璃一家和角布村裡的王二爺一家住在同一個小草棚里。
王二爺,原名王明,是村裡的木匠,妻子在他年輕時便已去世,自此他便再也沒娶。他有兩個兒子,大兒子王有為,二兒子王繼業。
不幸的是大兒子外出參軍,戰死沙場。二兒子外出時被土匪打傷,回家後不久也去世了。而他那唯一留下來的小孫子子也在這次的逃亡中喪失虎口了。
現在只留下他那兒媳婦和已年邁的他。
而寂璃一家算是幸運萬分的了,如果不說已死去的原身。
正因此,寂璃一家對王二爺家也多多照顧。對此,王二爺和他那兒媳婦也甚是感激。
寂璃坐在火堆旁,望著熊熊燃燒的大火陷入沉思中。
如今,她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身體依舊十分虛弱,這是長期營養不良所致,畢竟古時落後的農村孩子的伙食能好到哪去。
這裡是類似地球古代封建王朝時期,人們穿著也類似於那時候的衣服。
而他們屬於勝宇王朝,只是居住在十分偏遠的犄角旮旯里,能知道王朝的存在,還是多虧了宜蘭鎮上來了一個與王城內一個商人有點關係的縣鎮老爺的宣傳。
而正因為他的到來,鎮子附近的村莊多了一項任務,上交糧食錢財。
這原本對於生活本就不富裕的平常百姓來說,更是苦不堪言。
而今年又逢了大災,更是民不聊生。而鎮上的城主仍沒有放糧的打算。
這讓附近的村民日子過得更加艱苦。
如今生活也算是安定了下來,寂父想著終究是兩家人,隔壁還有個寡婦,雖然兩人怪可憐的,但是若兩家長久住在一起,難免遭人口舌。
倒不如分開了住,大不了自己往後多叫媳婦過去幫忙幫忙,這樣也不至於落人口舌。
而他也打算請他平日裡玩的好的村民幫忙,在村子內一條河旁建一個房子,這樣一家人也方便。
在農村古時的房子大多是土胚房或者是茅草石頭屋,除非是一些住在城裡的大戶人家,住的才是青磚綠瓦。
所以建起來也方便,原材料多,只是要些人手。
最近寂璃一家也因為這個而變的繁忙,連寂箋也跟著送一些水什麼的,而寂璃因為年紀太小,被安排在一邊玩。
寂璃望著忙忙碌碌的村民,看著早已經融入一體的兩方村民,他們其樂融融,從最初的狼狽尷尬到如今的相處甚歡,相互幫襯
寂璃不由的想,人就是那麼奇怪,在美好時,不懂滿足,相互傷害。在困難時,又放下芥蒂,相互取暖。在絕望時,放手一搏,為求生機……
人生百態,事有萬千。為適應自然,人們不斷衍化,修仙者又何嘗不是?在天道規則下,他們逆而求進,與天做鬥爭,但是能夠不斷繁衍生息的卻是最符合天道的人族。
不管是典籍記載的妖獸還是魔族,或者是其他的種族,在修煉到一定修為後都會化身成人身。
而人族的肉身沒有妖獸的強悍,沒有魔族的變換無常,但是卻是最符合天道規則的。
這其中,若是沒有順應天道,一味強取,也只會是在浩蕩天威下化作泡影,成為過去。
而末世界的生靈呢?是否也曾如此,不會順勢,只講逆為,只想索取。若是如此,那麼成為天道棄子也將是時間長河裡的必然結果。
而曾經生活在修仙界裡的天巫一族呢?
恪守正道,一心捍衛百族生靈,維護正道,屠魔斬妖,但是這世間陰陽兩極,輪迴變遷,黑與白早已經不可分割,過度的執念與誅魔降妖又何嘗不是墜入了另一種魔道?
所以才會有了後面的分崩離析,才會有他們那一隻逃離到末世界的天巫族和其他已經湮滅了的天巫族。
修仙,逆天而為,與天鬥爭,這是必然,但是此刻的寂璃卻認為,所謂的逆,是順中求逆。
人們常說,天道無情,視萬物為芻狗。天道規則下,萬物為螻蟻。
但是重活一世的寂璃卻是有了些自己的想法,無規矩不成方圓。
天道必定也是有自己的一套規則,否則世間的萬物必將大亂。
天道無情亦有情,只是他的道太大,人們的道還小,與之比起來如滄海一粟。
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公平,只是在相對的範圍內,相對而言。而人們修仙,也是在天道的規則下修行。
若是它真的有情,看到世間不滿和不公就伸手阻止,那麼這天下豈不是亂了套。
若它真的無情,又怎麼會用自己的規則護下那渺小的生靈。
而她寂璃,因起家園成棄子,果成重活一世,得到新生。
沒有在絕望中死去,而是得到了新生,其實她是感激的。
寂璃只覺頭腦頓時一陣清明,心中積累已久的鬱悶和煩意也得到了釋放。
只有舊事物的滅亡,才會有新事物的誕生。
而她要做的,不是一成不變,死守陳規,而是在逆中求順,革故鼎新,推陳出新。
寂璃的周身閃爍著瑩瑩白光,若是有修仙者看到,定會知道,這是修仙界難得一遇的頓悟。
因為頓悟是一種對天道的深入了解,是得到天道的認可,同時也是靈魂的洗滌。
在修仙一途中,頓悟可遇不可求,有些人哪怕資質再上佳,也窮其一生難頓悟一次。
這是對道的探索,對自己內心的拷問,若是弄不好,一味強求,反而會弄巧成拙,走火入魔。
但是當修仙者有了頓悟後,就會有質的飛越,對後來修煉一途起著重大的作用。
寂璃的頓悟其實也是天時地利人和,經歷過生死,看到過盛衰,前程往事,讓她的心有了向道的種子。
世界一片寂靜,外界的喧譁在此刻盡數消失,寂璃沉寂在道的海洋里,不斷的問著自己,所謂活著,為何而活。
所謂修仙,為何修仙。所謂求道,何為求道。
在一次次的問心下,她有了自己的第一個清晰的認知和計劃。
活著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值得的人,認真,負責。修仙,她想要有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保護想要保護的人。求道,求心之道,自然之道。
寂璃只覺身心一片舒暢,睜開眼睛,晚霞已經悄然出現。
手掌處微微一燙,寂璃低頭看去,只見手掌中心出現了一個暗金色的圖案,仔細看去,赫然是一把弓的模樣。
金色的弓只是閃了一閃,就消失不見。
天巫弓,這是天巫一族最後留給她的紀念。
寂璃輕輕撫了撫掌心,淹下心頭萬千思緒。
村裡的人已經開始為晚飯忙活了,而她的爹娘也已經出現在她的視線里。
「阿璃,可有想阿爹?」
寂蒼一把抱起站在院子裡的寂璃,大手愛憐的撫摸著寂璃的頭。
寂璃原本有些僵硬的身體漸漸放鬆,除去這些日子裡磨合,就是她現在覺得,想要成功的人,不管過去有多輝煌,現在有沒有資本,當你出現在一個新的環境裡,以一個新的身份生活時,不是對過去的輝煌誇誇其談,也不是對曾經的不滿恨天恨地。
而是學會適應,用新的身份,認識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做什麼樣的事。
現在她不僅僅是過去的寂璃,更是寂蒼和韓雨的女兒,是寂箋的妹妹。
「想,阿璃想阿爹,也想阿娘了。」
一旁的韓雨聽到後,感到十分的欣慰。
自從女兒那次昏迷後醒來後,感覺變了許多,曾經的她唯唯諾諾,不愛說話。雖然醒來後的女兒同樣也不愛說話,但是她覺得那更多的是冷漠,是對萬事的不入眼。
仿佛沒有什麼能夠入的了她的眼和心,她把所有的人和事都排在她的世界之外,不讓人進去,也不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