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歌被迎進了袖玟所在的房間。
珠玉琳琅的閨閣里，容色柔媚的女子款款起身，紗裙逶迤，籠罩住削薄的肩膀和白皙的鎖骨，委實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岳公子來了，」女子的嗓音也柔軟如水波，勾人得緊，她笑容嫣然，「袖玟可是想念得緊。」
寂歌體會到了和美人貼貼的快樂。
都是女子，沒辦法行閨閣之樂，但袖玟體貼識趣，不僅給寂歌彈琴，還親自剝了葡萄餵她。
寂歌咬下那顆圓潤晶瑩的葡萄珠，終於知道了越千嵐為什麼每個月都要到青樓來了。
琴音悠揚悅耳，少女支著手臂，聽的極為入迷，忽然間她動了動手指，漂亮的眉頭微微皺起來，袖玟還以為是自己哪裡做的不好，停下來詢問，「是我彈的不合公子心意嗎？」
「沒事，」她晃了晃腦袋，「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春梨想要跟上去，被寂歌一個眼神制止。
她微微沉思，邪魔氣息，又出現了。
還是在青樓出現。
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氣，推門出去，和房間裡的清雅安靜不同，紅顏閣里相當喧鬧，濃烈得令人不適的酒氣和脂粉香氣撲鼻而來，熏的寂歌不住打噴嚏，她捂住臉，順著樓梯溜下來，尋找那一絲邪魔氣息。
樓里忽然一靜。
寂歌心思全在邪魔氣息上，慢半拍地發現不對勁。
她對上了門口少年的眸光。
雪膚烏眸，灩灩容光，少年一身雪白的衣衫，顯出一種過分的沉靜與端麗，和這靡麗華奢的紅顏閣格格不入，他長相絕美，挺直的鼻樑，唇線纖薄漂亮，濃密卷翹的睫毛微微攏住剔透如水晶的瞳眸，此刻定定地看著她，然後涼涼扯了扯唇。
他走進來的時候，滿閣都靜默了一瞬。
寂歌后背發寒。
要命，越千黎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阿黎，怎麼了？」
他身旁的人笑著問。
原來是和朋友喝花酒的。
寂歌默默腹誹，然後理直氣壯地瞪了回去，看什麼看，再看你不是和我一樣來了青樓嗎，有什麼立場指責我。
帝曦微微咬唇，感覺自己今天循著對方的氣息找過來完全是個錯誤的決定。
身旁這些朋友是在紅顏閣外遇到的，他們與越千黎相識，知道帝曦要去紅顏閣後就熱情說帶著他去。
他抿唇，嘆氣。
寂歌敏銳轉眸，視線在某處晃了晃，終於找到了邪魔氣息的來源。
那是一個長相斯文的男人，正和身旁的女人一起步入二樓廂房，門很快關上，看不到裡面的動靜。
她只思考了極短的時間，就笑吟吟地迎了上去，挽住帝曦的手臂，少女靠的太近，淺淡好聞的香氣也親昵地撲了過來，她語笑明媚。
「阿黎，你來了啊。」
陪著帝曦進來的紈絝子弟都是一驚，他們沒見過越家大小姐，並不知曉寂歌和帝曦的關係，整個人下巴都要掉下來。
舉止這麼親密，這位病弱冷淡的越家小公子原來好男風的嗎？！
「幫我一下。」寂歌壓低嗓音說。
帝曦渾身都不自然，皺眉想要抽出手，寂歌卻不放手，對著迎上來的老鴇笑語，「我和這位小公子有約，幫我們開個房間。」
她使了個眼色。
老鴇會意，見帝曦沒有反駁，甩了甩帕子。
「爺去上面聊，我讓鶯鶯姑娘陪你們。」
寂歌要的房間恰好就在那個男人旁邊，紅顏閣里恢復了喧鬧，和帝曦一起來的幾人擠眉弄眼交換了一下視線，眼底都是吃到瓜的快樂。
鶯鶯姑娘當然沒有，老鴇知道寂歌和帝曦有話要說，識趣地沒有讓別人來打擾他們。
「阿黎，你怎麼跑到這種地方來了？」寂歌先聲奪人，維持住自己身為長姐的威嚴。
帝曦神色冰涼，語調淡淡。
「姐姐不也來了嗎？」
他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卻毫無溫度。
「看來還是常客，動作熟練。」
「……」
寂歌殷勤地將糕點和熱騰騰的茶推過去，「阿黎餓了嗎？」
第十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