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斯力道加重。
撲通一聲，身邊驟然空了。
「……」
他默默無語了一會，試探性地喊。
「奧麗薇亞。」
房間裡沒人回應。
少年嘆氣，指節叩在床鋪上，細心摸索。
他看不見，觸覺和聽覺倒是比之前更加敏感幾分，垂曳的金髮散在床單上，在幽暗昏沉的光線下似瀑開一層淺淡的碎金，光澤瀲灩動人。
寂歌的睡眠質量意外地好，即便被艾薇斯推下床，她也沒醒。輕微的呼吸聲在艾薇斯耳畔響起，少年靜默片刻，判斷了一下方向，小心翼翼地挪過去。
他指尖觸碰到少女柔順的髮絲，頓了頓，然後慢慢下移，摸到女孩的手臂，緩慢下蹲，試圖將寂歌抱起來。
然而寂歌的睡姿實在差勁。
少女迷迷糊糊地似乎感覺到了有人接近，下意識地想把人推開，然而對方的氣息太過熟悉，疏冷中夾雜著清涼淡香，原本推搡的動作換成了拉近。艾薇斯猝不及防，被寂歌無意識的拉扯動作帶著倒下，膝蓋重重磕在了地面上，少年低低嘶了聲，栽進一個柔軟的懷抱中。
白忙活了。
艾薇斯木著臉，有點頭疼。
女孩的臉龐埋在他的肩胛上，溫熱顫抖的呼吸沿著微凹的精巧頸窩攀升，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心猿意馬的折磨。
她抱著他，信任依賴的姿勢，張牙舞爪地貼著少年單薄柔韌的身體，艾薇斯頓住，很謹慎地沒有繼續行動。
算了。
他垂下瞳眸，深黑緞帶下纖密的睫毛懶懶斂起，遮住失神晦澀的藍瞳。
**
寂歌是翌日清醒才發現不對勁的。
身下不是柔軟的床鋪，龍族少女打了個哈欠，眼角滲出些許生理性的淚花，她手指撐著冰涼地板，惺忪睜眼，片刻後，緩緩睜大眼。
她記得她明明是在床上睡的。
懷裡觸碰的肌膚泛著微涼，寂歌晃了晃不太清醒的腦袋，沒先琢磨自己怎麼會滾到床下，她抱住艾薇斯，將還沒睡醒的少年放到床上。
艾薇斯的睡眠比寂歌要淺，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地板太硬了，不管怎麼說，他都作為公主在王宮養尊處優了十幾年，生活習慣一時半會很難改變，所以昨晚艾薇斯可以說是一晚沒睡，後面實在撐不住了，才迷迷糊糊地失去了意識。
「奧麗薇亞？」對方攥住了她的尾指，輕聲道。
「怎麼了？」寂歌探頭，猶猶豫豫，「你要不要繼續休息一會，我去拿早餐。」
「好。」少年鬆開指尖，很乖地沒有說話。
他確實很困，再次陷入昏睡後寂歌起身，視線無意識地晃了下，瞥見少年膝蓋上的淤青，沉默下來。
這好像是磕出來的傷痕，不重，但呈現在這如同瓷器般精緻脆弱的美少年身上，淡青色澤破碎可憐，襯著雪白色調，顯出了一種觸目驚心的美感。
這不會是她乾的吧。
寂歌開始回憶，但再怎麼想腦海里也只是一片空白，她指腹抵住額心，慢吞吞揉了揉。半晌，才抬起頭，輕手輕腳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