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媽怎麼還沒死呢？
羅蘭大口喘著氣，雙手劇烈顫抖，看著鋪滿地面的屍骸，大腦一片空白。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
穿越者三問一遍遍在腦海中迴蕩。
「你又不行了嗎？」
輕柔的惡魔低語在耳畔響起，羅蘭的身體幾乎癱軟，他的整個身體都是軟的，除了一張嘴還在硬。
「說什麼呢，就算再來一隊靈界騎士，我也能潤了他們！」
「是嗎？」
索菲婭的唇角微微上揚，纖細如水蔥的手指點向漆黑的遠方。
「你要的靈界騎士在那邊，三十秒後到達戰場，請做好準備。」
羅蘭：「.」
他真的很想罵娘，卻完全使不出勁。
冥界沒有時間，亦或者說冥界的時間維度與現實世界完全不同。
按照索菲婭的介紹，他們在這裡過去的時間，換算成忒伊亞位面只有不到三個小時。
三個小時嗎？簡直比三生三世都漫長。
雖然疲憊不堪，但羅蘭的大腦還算清晰，強者對時間的跨度非常敏感，他能估算出進入冥界的時間大約有一周。
按照這個比例，就算在下邊耽擱一年，物質位面也不過幾天。
這大概是惟一的好消息。
索菲婭這個魔鬼，總是非常囂張的散發著活人氣息，就像深海中狂飆的血液，輕易引來嗜血的鯊魚。
敵人源源不斷。
也不知道索菲婭用了什麼手段，這些敵人的實力從弱到強，永遠卡在羅蘭拼命才能一搏的檔次。
整整一周，羅蘭沒吃沒喝沒睡，不是在戰鬥就是在準備戰鬥的路上。
而他的準備期非常短。
他已經不記得多少次戰鬥到完全力竭。
不是那種所謂的將疲憊不堪當做力竭，而是真實的失去所有力量。
這一次，羅蘭連整體倒下的力氣都沒有，整個人像蛞蝓般軟了下去，他真的燃盡了。
就在他的身軀即將接觸地面時，一聲嘆息響起。
「你不行了嗎？」
羅蘭很想罵娘。
雖然男人永遠不會承認自己不行，但精力耗盡就是耗盡，就像人的不應期一樣，起不來就是起不來，嘴硬沒用。
偶爾幾次言語PUA羅蘭還能硬撐，但這次他實在不想硬撐，沒好氣的回懟道：「是啊是啊，我已經不行了，讓我去死吧。」
「那我走了。」索菲婭當然不慣著羅蘭的毛病，直接轉身就走。
羅蘭氣的牙痒痒，但還是只能硬撐。
「你回來，我還沒死呢，我行！」
索菲婭緩緩轉身，抓著羅蘭的肩膀，用眼神詢問。
羅蘭面如死灰，咬牙點頭。
指尖點在他的眉心，慘叫聲響起。
力量恢復了，還額外借了一點，但代價是撕裂靈魂般的痛楚，而且一次比一次痛。
老女人絕對是故意的。
羅蘭咬牙暗想。
哪有恢復力量這麼痛的，而且每次痛楚都在加深。
分明就是索菲婭對他精力耗盡的懲罰。
想續命嗎？給你，但代價就是痛楚。
羅蘭顫抖著握緊長劍和聖盾，深吸一口氣迎向靈界騎士。
這是幽冥騎士的全面升級版本，他們不但有強大的戰鬥力，而且戰鬥技巧出眾，陣法配合精湛，可以發出更高的戰鬥力。
戰鬥，無盡的戰鬥。
殺殺殺！
在瘋狂的殺戮中，羅蘭仿佛一台高速運轉的機器，所有潛力都被極限壓榨。
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能把長劍玩的這麼溜。
每次精彩發揮結束戰鬥後，他總會忍不住偷瞄索菲婭。
畢竟這裡只有她一個觀眾，他需要正反饋。
可惜沒有，索菲婭的面部表情仿佛被鎖定，永遠都是不咸不淡。
羅蘭索性不再看她的表情，而是單純欣賞她的美貌。
偉大的哲學家說過，這個世界不缺少美，只是缺少欣賞美的眼睛。
欣賞美麗也是恢復精神的重要手段。
他的目光當然逃不過索菲婭的敏銳感知。
終於，在粉碎七隻靈界騎士後，索菲婭忍不住問道：「你在看什麼？」
「欣賞美麗，純粹的欣賞。」羅蘭大大方方的承認。
「是嗎？」
索菲婭的睫毛似乎有一絲微顫，但很快消失。
「和希爾芙相比呢？我要聽誠實的回答。」
索菲婭玩味的看著羅蘭，忽然有些好奇，他會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如果說不出有趣的答案，下次的懲戒必須翻倍。
他會說好話還是實話？
在好聽的話和實話之間，羅蘭選擇了壞話。
「目前是我老婆，但未來可以是你。」
索菲婭眉頭微挑，忍不住嘲弄道：「我的容貌億萬年不曾改變，輪迴前也一樣，這種事也能未來可期？」
「如果我們回不來，自然是你。」羅蘭自嘲的笑著。
他用這個回答在向索菲婭表示抗議。
索菲婭聽懂了羅蘭的言外之意，聲音微微發冷，「你在責怪我？」
「當然不是，我只是關心則亂，只是想早點見到希芙。」羅蘭語氣平靜，眉宇間的神色卻難掩焦慮。
索菲婭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將下頜轉向另一個方向。
「九隻靈界騎士，其中一名隊長，你看好了。」
話音剛落，她已經動了。
羅蘭知道，她要親自演示真真正的戰鬥技藝了。
什麼叫大巧不工，索菲婭的戰鬥技藝便是如此。
她只是簡單的拔劍，出劍，回鞘，沖在最前邊的靈界騎士身上甚至沒有傷口，就呆呆的定在原地，失去生命痕跡。
九次拔劍，九次斬殺。
她的拔劍動作完美的仿佛教科書，亦或者說已經超越技藝，接近宇宙法則的極限。
在她收劍回鞘的瞬間，美麗的身影卻格外孤寂。
羅蘭隱約能理解她的孤獨。
偌大的世界，沒有人能理解她，更不存在能觸動她心弦的人。
她大概是那種註定孤獨的一生的倒霉鬼吧。
真正的孤傲，不在神情，不在眼神，而是滲透在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在忒伊亞位面，索菲婭的力量被宇宙法則壓制，回歸日之前無法完全解開，她的眼神中多少有些陰鬱，總給人一種冰冷、狠辣的感覺。
但在冥界，所有的束縛解除，她的生命之花終於可以毫無保留的綻放。
至少在剛才的瞬間，她的魅力超越了希爾芙。
無關容貌氣質身材，這是一種生命層次的超越。
在剛才的瞬間，羅蘭甚至有種想要膜拜的衝動。
難道這就是.
羅蘭身體微微一震，輕聲問道：「你剛才觸碰了神域？」
索菲婭唇角微微上揚，柔聲說道：「可以這麼說。這些天觀看你的戰鬥，我在意識中模擬戰鬥，獲益良多。」
「斬殺這些雜魚對你也有幫助嗎？」羅蘭有些好奇。
「那倒不是，殺戮再多雜魚對我也無用。」
索菲婭凝視著羅蘭，坦率的說道：「通過觀察你的戰鬥方式，我模擬巔峰狀態的你，然後在意識之海斬殺你，很有收穫。」
羅蘭：「.」
他聳了聳肩，嗤笑道：「我也不知道該感謝你沒把我當雜魚，還是該吐槽你居然拿我當練功沙包。」
「你是值得我全力以赴的對手。」索菲婭的眼神忽然燃了起來。
羅蘭警覺的後退，「你想幹什麼？」
換做別人他不會慌，但索菲婭興致來了真有可能按捺不住狠狠揍他一頓，甚至隨手斬了他。
戰鬥中的索菲婭，不可理喻。
「不用這麼緊張，我們是朋友。走吧，該出發了。」
羅蘭的精神猛地振作起來。
「好，出發。」
索菲婭剛走幾步，羅蘭就發現不對，趕緊追了上去。
「索菲婭，走錯了，這邊是去冥河，不是幽獄。」
「就是要去冥河。」索菲婭淡淡的說道。
「等等，你說什麼？那裡有冥河擺渡人，他可是聖域巔峰，位階二極限，雖然這裡沒有限制我的力量，但我最多只是位階三水準。」
羅蘭有些無語，「我打冥河擺渡人？」
「對。」索菲婭淡定的像在說去殺一隻雞。
羅蘭還想說什麼，索菲婭已經平靜的封死了他的抗議。
「我們時間很多嗎？」
羅蘭還能說什麼，只能跟著索菲婭前往冥河。
站在冥河邊，索菲婭停下腳步，輕聲問道：「羅蘭，如果戰鬥技巧不如對方，應該如何應對？」
「憑實力碾壓，在絕對力量面前，技巧沒什麼用。」
羅蘭看著逐漸開近的冥河擺渡船和站在船頭的船夫，輕嘆一聲，「可我怎麼覺得我是被碾壓的一方？」
索菲婭只是微笑，並沒有說話。
冥河擺渡人看見了明晃晃站在岸邊的索菲婭和羅蘭，暴躁的怒吼起來。
「我看到了什麼？該死的靈體，還有活人？！」
「這裡是冥界，不是你們遊山玩水的地方！」
擺渡人的咆哮震的冥河波紋蕩漾，無數水鬼在怒吼中尖嘯著落水。
如果沒有這一周的高強度錘鍊，這一聲吼羅蘭就得倒下。
但他已經不是一周前的小蝦米了。
他向前半步，正要說話，卻被索菲婭揪著領子退後了好幾步。
「你上來呀！」
羅蘭心領神會，知道索菲婭的意思，不要在敵人的主場作戰。
他毫不猶豫的向擺渡人豎起中指，無數污言穢語噴涌而出。
冥河擺渡人哪見過這麼囂張的人，理智瞬間被憤怒支配。
他在這裡擺渡無數歲月，來這裡的魂體哪有敢這麼說話的？
他怒吼一聲，船槳砸在冥河中，黑色身影飄過寬闊的河面，落在地上。
「找死！」
他懶得和羅蘭廢話，直接用船槳砸了過來。
他手中的船槳看似只有兩三米，然而幾十米距離一步跨越，直接砸向羅蘭的腦門。
明明只有三米，卻跨越了五十米，這種詭異而真實的感覺讓羅蘭的寒毛豎了起來。
就在他準備退一步海闊天空時，背後響起索菲婭的聲音。
「去吧，碾壓他。」
羅蘭眼前一黑，差點被痛楚撕碎。
好在這些天他已經經歷過許多次靈魂衝擊，習慣了。
體內湧上一股磅礴的力量，幾乎將他的身軀撕裂。
好在他現在是靈體，身體結構完全不同，這才撐住。
這邊是觸碰神域的力量嗎？
羅蘭哈哈大笑。
原本巍峨高大如孤峰的船夫，現在渺小的仿佛螻蟻。
他收起長劍，舉起賢者權杖，不疾不徐的砸了下去。
船夫被羅蘭的無禮舉動氣的嘴唇顫抖，差點暈厥。
反了，反了，居然敢對他這個冥河守衛者如此無禮！
那就徹底湮滅吧！輪迴資格，剝奪！
船夫嗷嗚一嗓子，船槳砸中羅蘭的腦袋，同時也用額頭硬接羅蘭的權杖。
毫無技巧，沒有躲避，純粹的力量對拼。
船夫露出一絲笑容，比頭鐵是吧？他的腦袋是冥界神鋼鑄成，區區凡俗根本
不，不可能！
船夫的臉上露出驚恐之色，厲聲驚呼，「你，你是.」
「晚了！」
羅蘭抄起權杖，又是一杖砸下去。
第一擊敲碎了船夫的冥鋼頭，第二擊粉碎了他的靈魂匣，緊接著的第三杖以純粹的毀滅之力徹底湮滅了冥河擺渡人。
船夫的身體化作一片閃著光亮的塵埃，消失不見。
此時正好等在岸邊準備登船的魂體們愕然的看著這一幕，驚的像雷雨天的蛤蟆，只是顫抖，不知所措。
「走吧，再不走該有人來了。」羅蘭輕聲提醒道。
「你可以走了，我正好客串幾天擺渡人。」索菲婭平靜的說道。
「等等，你說什麼？」羅蘭被索菲婭的騷操作整懵了。
「我說你可以走了。」索菲婭的表情很冷。
「你不陪我去好吧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殺了冥河擺渡人卻要替他上班？」
「人是你殺的，關我什麼事？」索菲婭面無表情。
羅蘭噎的說不出一句話。
女孩的心思他永遠猜不透，這次也不例外。
看著他驚愕的模樣，索菲婭的唇角微微上揚。
「我會乘坐這艘小船在冥河旅遊。沒有冥河之舟，對面也過不來，你抓緊時間。」
羅蘭很想問那這邊要過河的魂體怎麼辦，但話到嘴邊就戛然而止。
這道題他能替索菲婭回答。
冥界沒有備用船，關我什麼事？
不愧是索菲婭，只會這麼霸道。
他飛快的轉身開溜，一句謝謝在冥河上空迴蕩。
看著羅蘭的背影，索菲婭輕嘆一聲，幽幽的說道：「我只能幫你拖一陣子，接下來就看你了。」
她的目光投向無盡黑暗掩蓋的天空，目光微冷，唇角多了一絲不屑。
「神域嗎？不，他們沒資格為我封神。」(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