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親爹催促的眼神，江文佳硬著頭皮把電話給撥了出去。
手機鈴聲響起來的時候，江文慧正帶著小嬸許茵在曦園客院的廚房包湯圓。
手機被她給放到角落充電去了。
還是去拿芝麻的許茵看見，順手幫忙拿了過去，「文慧，你電話響了。」
江文慧擦了擦手上的糯米粉，接過手機看了眼上頭的號碼，直接往左邊一划，掛斷！
許茵還沒坐下，見狀問道：「不接嗎？」
「不接，討厭的人打來的。」
江文慧想著難不成還想借今天的元宵節緩和下關係？
想得倒美！
「那我把手機拿回去給你重新充電。」
只不過還沒等許茵再把手機拿過來，鈴聲又響了。
江文慧下意識又要掛斷，等看清這次的來電號碼不是江文佳的，猶豫片刻還是劃到接通。
「喂，請問哪位？」
「咳，慧慧……」
江文慧頓時後悔自己剛剛為什麼要接通這個電話。
她冷聲打斷江鵬後面想說的緩和關係的那些話，「你不用想著在我這下功夫，沒用，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答應。上次我就說了，咱們井水不犯河水，還是跟以前一樣當對方不存在。還有，你跟胡美美當初對小叔做的那些事我也都知道了，再送你四個字：自掘墳墓。以後別再打過來了，打我也不會接，大不了換號碼，好自為之。」
說完乾脆利落掛斷。
聽著話筒里傳來的忙音，江鵬一口氣堵在心口，差點又沒上來。
還沒從大女兒的那番話里回過神，耳邊又響起小女兒疑惑的聲音：「爸，你跟媽當年對小叔做什麼了？」
江文佳也沒想到點了外放，居然還能聽到這麼勁爆的消息。
她只知道當初爺爺因為不同意小叔娶一個腦子不怎么正常的小嬸，想辦法拆散過兩人，還沒拆成功。
還真不清楚她爸媽又都扮演了什麼角色。
江鵬被問得臉繃了繃，「你姐胡說八道，別瞎打聽。」
江文佳才不信。
端看她爸的臉色變化就知道這其中肯定有什麼事她也不知道。
不過她知道她爸其實一直都忌憚小叔，再加上之前在茂城小叔看她的眼神……她爸媽對小叔做的事，十有八九不是什麼好事。
現在從她爸這問不出來，她可以從她媽那探探口風。
就是她媽都快把減肥中心當家了，過年都沒回來，也不知道能不能抽空見見她這個閨女。
「不打聽就不打聽，我姐她也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至於記到現在嗎，現在她連咱們電話都不接了，這下怎麼辦啊？」
至於直接登門找人，她光想想心裡都有點打哆嗦。
那一巴掌是真的疼！
江鵬臉黑了黑，擺擺手，「算了，公司那邊還需要有人坐鎮，你跟旭輝過去好好穩穩大家的心。」
別擱這瞎打聽了！
要是放在公司沒出事之前聽到這話，江文佳一準的喜不自勝。
但現在，她直接慌得一批。
公司如今不光風雨飄搖人心散亂，她部門的雷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她是真不想坐這個鎮。
硬著頭皮應下來，然後逃也似地出了病房。
江鵬等小女兒走後，又把手機給拿起來，先是給自己拍了張躺在病床上憔悴不堪的照片給大女兒發過去，接著不熟練地編輯信息：【慧慧，我老了，這次倒下不知道還能多少年好活。年輕的時候確實是做過一些糊塗事，其實爸早就後悔了，臨死之前，只想聽見你一聲原諒。還有家裡的公司，創建不易，裡面還有你媽的心血，現在還養著百來個家庭，你真的忍心讓它就這麼沒了麼？】
只不過消息發出去好一會，也沒有收到一點回音，氣得他捶了捶床，「這死丫頭，心腸是越來越硬了！」
江文慧直到包好了湯圓，才重新拿起手機看到兩條未讀消息。
姜令曦提著剛剛做好的花燈來廚房拿打火機，就見她握著手機坐在凳子上出神，腳步一拐走過去。
「這誰？」
江文慧猛地回過神，下意識就要熄屏，「江鵬。」
姜令曦挑了下眉，「這是病了？」
「嗯，」江文慧嘲諷地笑了笑，「誰知道是不是真的，估計是想試試我會不會心軟。」
「那您會嗎？」
「我才不會，都是他自作自受。」
姜令曦把手機從她手裡抽出來，乾脆利落地刪除照片，又看到後面的大段文字信息，也跟著一併刪除了，「那就別想讓人不開心的事了。看我做的花燈漂不漂亮，我這還是第一次做。」
江文慧接過被刪得空蕩蕩的手機，做了個深呼吸，去看女兒手裡的花燈，「漂亮。」
許茵也在一旁捧場：「曦曦手真巧。」
「初月跟蘇蘇帶過來不少材料呢，媽跟小外婆也親手做一個吧。」
找到打火機，三個人從廚房出來，就看到一輛白色小轎車正朝客院這邊開過來。
「可算是來了，我正準備打個電話過去問問呢。媽你跟小外婆先進屋，我去接安安和高外婆。」
江文慧因為之前的那兩通電話和消息，心情到底還是受了些影響，也就沒堅持跟著一塊去門口迎接，「小嬸，來的是曦曦妹妹還有她外婆，咱們先進屋。」說著扶上許茵胳膊。
許茵正好奇看著開過來的白色小車，順著胳膊上的力道正準備收回目光抬腳進屋，無意間看到剛從車上下來的人，腳下突然一頓。
「怎麼不走了小嬸？外面冷……」
江文慧還沒說完，手裡的胳膊突然抽了出去。
姜令曦看著一左一右從車上下來的許令安和高瀾正要開口，就見從身後跑過來的一道人影直接越過她跑到了前邊。
「小外婆？」
高瀾站在車旁，怔怔看著眼前正朝她跑過來的身影，像極了每次午夜夢回都能讓她淚流不止的夢。
「嫣，嫣嫣……」
嘴上呢喃著，她毫不客氣地伸手就往自己胳膊上下了死勁狠狠掐了一下。
強烈的痛感瞬間來襲。
告訴她，這次不是夢！
她的女兒，真的像以往無數次午夜夢回那樣，在朝她跑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