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都坐，別光顧站著說話，坐下聊。」
姜令曦接過活潑得像是個小蜜蜂的徐星淵遞過來的茶杯，抿了口茶後看向靜靜坐在陰影下她估摸著可能還有些畏光的徐致一，「徐先生的傷，恢復得怎麼樣了？」
「已經轉好很多。」
姜令曦這次過來本來還想順帶著問一問徐致一八年前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麼，但現在衛珂也在，徐致一嗓子還沒恢復完全說話艱難，她還是默默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過能看到上次見的時候還只能靜靜躺在手術台上悄無聲息的人，現在已經能坐能站能走，且思維清晰，眼神有光，並能給予回應，她這心裡還是很是欣慰的。
坐了差不多半個鐘頭，喝完了一杯茶，姜令曦和沈雲卿沒有留下吃晚飯的打算，起身告辭。
衛珂陪著徐家的祖孫三代把他們送到大門口，目送那輛紅色轎車駛離視線，「徐老，徐先生，我也準備走了。」
徐茂春點點頭，「你現在事忙，那我也就不留你了。」
衛珂張了張嘴。
徐茂春知道他還想說什麼，「你說的『太歲項目』確實很讓我這個老頭子心動，但我現在已經過了花甲之年，致一又是大病初癒，實在割捨不開難以兩全。」
衛珂看了眼靜靜站在一旁的徐致一，只能幹巴巴地把上次離開之前說的話又差不多給重複了一遍，「那邀請函您還留著嗎，要是您哪天改變主意，可以隨時通知我。」
知道這孩子性子又倔又直也不是一兩天了，徐茂春只好點點頭，「好好好，要是改了主意，我第一時間就跟你說。」
衛珂鬆口氣，得到承諾般心滿意足離開。
徐致一等他走後，跟在父親身邊低聲開口：「爸，研究太歲的機會千載難逢，您不該拒絕的。」緩了緩，又道，「我知道您是因為擔心我，無覺師傅不是說了，只要按照他說的辦法，我一個人也能照顧好自己，而且無覺師傅也快要回來了。」
徐星淵在一旁聽得似懂非懂，不妨礙他積極舉手自薦：「我也能照顧爸爸！」
徐茂春對上兒子和孫子好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狗狗眼，只覺得喉頭一堵，連忙輕咳一聲擺擺手，「別勸我了，拒了就是拒了，再千載難逢的機會，也沒你重要。」
「快別說話了，你現在這破鑼嗓子可難聽了，聽得我耳朵疼！」
正沉浸在果然我還是爸爸最寶貝的兒子感動中的徐致一：「……」
被嫌棄了嗚！
*
姜令曦看著一大早就登門的無覺，「我還以為你下山之後會先去徐家看看。」
無覺接過沈雲卿剛剛泡好遞過來的茶，抿了一口放下杯子，看向面前並肩坐著的兩個人，沉聲開口：「有一件正事。」
姜令曦看著無覺臉上少見的嚴肅，跟沈雲卿對視一眼，「這事跟我們有關？」
「嗯。」無覺點點頭，「你們還記得之前在涼川沙漠地下古墓見到的那個太歲麼？」
「怎麼可能不記得。」
「年前，有人去徐家，邀請徐老先生參與『太歲項目』的研究。」
沈雲卿：「官方？」
「沒錯，只不過被徐老先生給拒絕了。」
姜令曦默默抿了口茶，「徐老的醫術，堪比當初的太醫院院判，請他出山也正常。這關於太歲的研究，對他來說也算千載難逢了。他拒絕，是因為徐先生？」
「嗯。從徐致一醒來之後我就認真研究了一番他的身體，蕪華當初是身體瀕臨崩潰只能放手一搏，徐致一的情況比她要好很多，只是被粗粗改造了一番，理論上是有恢復正常的希望的。」
姜令曦和沈雲卿都沒有錯過那個『理論上』，「那實際上呢？」
「時間很可能不夠。徐老現在這個年歲，都不一定能撐得到那個時候。更別說徐致一身上還有個很大的隱患，那顆心臟，本來就被好一番折騰才重新回到他身體，很可能還沒等他身體恢復，心臟就先撐不住崩潰罷工了。」
姜令曦感嘆道：「看來這醒來只是第一步，麻煩都還在後頭呢。」
沈雲卿更了解無覺，前面鋪墊了這麼多，他直接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無覺迎上他看過來的眼神，連忙討好一笑，「我這次回山上也不單單是陪師父他老人家還有小無憂過年來著，主要是有個想法，順便又跟殷崇聊了聊。」
「什麼想法？」
無覺把笑容收回去，重新恢復嚴肅臉：「我想試試利用太歲，看能不能讓徐致一提前恢復。」
「可行性多少？」
「差不多有六成。當初在地下古墓，蕪華親自現身，太歲就是她目標之一。我了解蕪華秉性，沒用的東西，她看都不會看一眼。」
「所以，你想勸徐老加入太歲項目。不對，不僅僅是這樣，你自己也要加入。」
「官方的項目可不好進，你打算怎麼加入？」
無覺對上眼前這夫妻倆洞若觀火的眼睛，輕咳一聲，「這就是跟你們有關的地方了。我沒受到邀請，就只能自己申請。而我的憑仗，就是那次古墓之行。不過既然是官方審查，我勢必要把古墓之行的具體細節，包括同行的隊員，還有在裡面發生了什麼，都事無巨細進行坦白，你們倆，也算是我隊員。」
「坦白了這些，就能加入項目了嗎？」
「還不止，前提是我本來就是編外特聘人員，在官方那裡也有備案。」
姜令曦聽得手裡的茶都忘了喝，茶杯被沈雲卿拿走又換了杯熱茶回來，「這又是什麼職位？」
「官方給我備註的是特殊能力人員，其實也沒什麼約束，就是他們有時候會遇到一些比較特殊的事件，可能會邀請我去協助處理，處理成功還有一筆報酬拿。」
姜令曦：「這個工作聽起來還不錯。」
沈雲卿不關心這個，只沉聲問：「我跟陛下的名字報上去，會有什麼影響？」
「以我對官方那些人的了解，他們應該會過來找你們問問話，跟我之前一樣在他們那做個備案。」無覺硬著頭皮又認真想了想，「可能還會隱秘監視一段時間，確定你們對社會不具備危害性。其他，應該也沒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