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死了

  第21章 死了

  公司沒有出事時,季東海曾格外欣賞傅危,總覺得他身上有自己年輕時的風采。

  可架不住菀菀對程澈安的喜歡。

  傅危多次提議他解除季程兩家人的婚約,都怪他,優柔寡斷,害了自己的女兒!

  季東海眉頭緊蹙,眼角皆是苦澀。

  都是因為他,菀菀才會做出如此大的犧牲。

  他曾捧在手心的至寶,也因為他受盡了委屈。

  「時至今日,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把晶片的專利交給我?」

  程澈安笑了,季東海搖了搖頭,「絕不。」

  他畢生的心血,怎麼可能會交給一條毒蛇?

  對於季東海的回答,程澈安並不意外。

  他點了點頭,面上再度揚起嗜血的笑容,「季東海,你可千萬要養好身體,看看我是怎麼逆風翻盤。再親眼見見自己作得孽,看著自己的女兒淪為任人唾棄的表子……」

  「以及,傅危是如何將你的寶貝,踩在腳底下的。」

  「你……好歹毒!」

  程澈安無視季東海眼中的不甘,冷笑著離開。

  他的身影消失不見,病房裡,只剩下季東海平穩的呼吸聲,及心臟檢測儀發出的「滴滴」聲。

  季東海的手覆蓋在胸前。

  難怪,在詢問傅危助理關於菀菀的近況時,那人會眼神閃躲,支支吾吾。

  原來,是怎麼回事。

  他拿出手機,按下那串熟悉的號碼。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不管幾次,話筒里總是重複著這個機械般的女聲。

  季東海心裡仿佛被巨石壓著,隱隱作痛,菀菀當真被限制了自由,替他贖罪了不成?

  他望著窗外,久久失神。

  直到傍晚,落日的餘暉灑在這位中年男子身上,卻顯得異常淒異。

  他緩緩走下床,來到窗邊,看著手機,艱難地扯出一抹笑意。

  他聯繫不上季菀,也不出去,更羞愧於出去。

  回想起程澈安的話,他能夠想到季菀正處於怎樣的水深火熱。

  「菀菀,都是爸爸不好,是爸爸沒有保護好你。」

  「所以,爸爸不能夠再拖累你了。」

  「砰——」

  一聲巨響,引起了醫院的騷動。

  「跳樓啦!快來人吶!有人墜樓啦!」

  醫院的環境並不太適合修養,助理連夜安排了人將季菀送回了公寓。

  回來後,她便陷入了昏睡中。

  此刻躺在床上的季菀卻緊緊皺著眉頭。

  「爸!」

  她猛然從睡夢中驚醒。

  額頭上驟然布滿細小的汗珠,密密麻麻。

  她緊緊抓住胸口,窒息感讓她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季小姐,您沒事吧?」

  女傭聽到季菀的尖叫聲,急忙趕了進來。

  季菀雙手撐著腫脹發暈的眉心,搖了搖頭。

  「幫我把手機拿來,謝謝。」

  她一連幾天高燒不退,整個人都燒迷糊了,就連手機關機了都不知道。

  當屏幕再度亮起,季菀的柳眉緊蹙,旋即滿眸詫色。

  那一串熟悉的電話號碼,她念了那麼久……

  父親!

  父親醒了!

  她慘白的面容浮起一抹久違的笑意,這個消息,是她黑暗人生的一束光,她甚至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季菀迫不及待回撥電話,但只能聽到手機關機的提示音。

  又著急的看了一眼時間,這才傍晚,父親已經睡下了?

  急忙喊來女傭,「替我備輛車,我想去醫院。」

  季菀徑直掀開被子,扶著床頭櫃下了地。

  「季小姐,傅少吩咐過,沒有他的允許,您不能離開這裡。」

  女傭老實的站在一邊,不為所動。

  「我要去醫院看我父親,這都不可以?」

  所有的不快所此刻爆發。

  季菀提高了音量,對著女傭大聲吼道。

  見女傭仍然沒有任何動作,她只好軟下聲,哀求道:「我求求你,讓我去醫院,我就見我父親一面,我求求你。」

  不知道為什麼,季菀此刻就想見到父親,哪怕一刻都不想多等。

  「不好意思,季小姐,我們的確沒有權利放您出去。」

  慌亂間,季菀想到了傅危。

  對,求傅危,只要她聽話,傅危會答應的。

  她會好好生下孩子的。

  打了十幾通,沒有一次接通。

  無奈之下,她只好打給助理。

  「傅危呢?我要找他!」

  「季小姐,傅總現在在忙,不方便接聽您的電話!」

  助理禮貌的回絕。

  「我不管,我現在就要跟他通話!」

  「什麼事?」

  電話的另一端,換了個聲音,是傅危。

  他的聲音不像往日那般嚴肅,對於她的大吵大鬧也沒有半點責怪的意思。

  季菀來不及多想,徑直懇求:「傅總,我能不能去趟醫院,我想見我父親,他給我打電話了,他醒了!」

  電話那端的聲音突然沉默了。

  「傅危,我求你。」

  直到聽見季菀懇求的言語,傅危迎著風,艱難開口。

  「你父親,跳樓自殺了!」

  「現在人在殯儀館。」

  「我已經讓入殮化妝師來處理你父親的遺體。」

  ……

  季菀的大腦里,只停留在「跳樓自殺」這四個字,至於傅危往後說的話,她一句都沒聽進去。

  她的腦袋嗡嗡作響,一片空白,周身抑制不住的顫抖。

  「怎,怎麼會這樣……」

  「父親不是剛醒嗎?怎麼就自殺了?」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季菀才輸完保胎針劑,身體本就虛弱,此時雙腿一軟,她沿著柜子滑坐,癱軟在冰涼的大理石瓷磚,冷意瞬間席捲全身。

  落日的餘暉將她的身影拉得極長,孤零零的,只留下一縷孤落。

  季菀雙眸失焦,雙手緊緊地抓著悶堵的胸口。

  深夜,公寓出現一個修長健碩的身影。

  傅危站在房間門口,看著蜷縮在角落裡的女人,眉頭微微蹙起。

  「菀菀。」

  父親也喜歡這麼喚她。

  她猛地抬頭,眸光同烏雲蔽月沒有兩樣。

  她哭不出來。

  像是眼淚早已流干一般。

  正因為如此,季菀的內心如同刀割一般難受,前所未有的空茫與害怕緊緊將她環繞。

  傅危走近,感受著季菀身上的蒼涼蕭瑟,掀起他內心一陣巨浪。

  此刻的季菀,在傅危眼中更添一分憂鬱的魅力,好似有致命吸引力一般,讓他的視線久久無法離開。

  他將她一把環住,動作難得的輕柔。

  而懷裡的人,僵直著腰背,不敢有半分多餘的動作。

  「我父親,真的走了,對嗎?」

  見傅危沒有回應,季菀冷笑。

  什麼都沒了,她的人生,只剩下一副殘軀。

  「你,還有我。」

  (本章完)